冬易略微迷茫地抬头。
一句话,每个字都能听懂,可连起来似乎让人不太能理解?
“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谁与我有恩,我就加倍报答她。这是普遍大家受到的教化。”扶采白见她安静下来,能听自己说的话,便松开她,道,“而很多人,做得比这句话好很多。”
“走在路上看到落难的乞丐,会顺手帮扶。朋友遇到灾祸,会帮助其避灾。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亲戚求助,能出力的便会出一把力。”
“这些东西,似乎可以往‘恩义’上靠,但更多的,是凭借内心深处的善意。”
扶采白遥遥看着源化住的客房的位置,轻声道:“而能为一件事、一个指令、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人,靠的或许是更为坚实强硬的东西。可能是信仰,可能是羁绊。”
“但无论哪一样,都是这些人对自己的要求。”扶采白指着自己,“比如我,或许我忠于玄龙国,我愿意为玄龙国抛头颅洒热血,但我没资格高高在上地告诉身边所有人,你们为了玄龙国,都应该去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冬易沉默片刻,摇头。
“没有人有资格告诉你,因为你在被迫
害的情况下忘掉‘恩义’,就必须死。即使我恨你,讨厌你,你也没有死的理由。”
“比起因为对自己所作所为的失望,选择死亡,不如想想是谁给你灌输的一个,背叛了主人就不配苟活的观念?”
扶采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平静。
有的话是说给冬易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这个概念,和被**的女子就该自杀的概念,有相通之处。女子失去了贞洁,不配活着。一个人失去高尚的品格,也不配活着。”
“可是贞洁和品格都不是必需品。就一般人来说,不迫害他人是最基本的底线,守住这条线的人,谁都有资格挺直脊梁走自己想走的路。不管他人喜不喜欢,讨不讨厌,你做自己的事、不曾犯法,你就有活着的资格。”
“至于要不要做多余的事情,那个不是旁人说了算。”扶采白点着自己的心口,“是内心说了算。”
“你作为婢女,你的职责是为我做事。危难关头是挺身而出、还是畏惧后退,不是我说了算,是你说了算。”
“我是你主人,保护你是我的职责。保护不了你时,是放弃你还是用最后的手段给你生路,不是你
说了算,是我的准则说了算。”
清风吹过,久久平静。
冬易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第一次发现,原来主人,比想象的更美。
低到尘埃里、干涸开裂的尊严,似乎化作扬尘,已经不重要。
明明没有安慰,声音里也没半分柔和,冬易却觉得,这是天上的仙人给她的救赎。
“我还是不想看到你。你走吧。”扶采白起身,“是死是活,你自己决定。”
冬易在此起身,郑重地跪下,五体投地行了大礼,眼神变得坚毅。
走出侧门时,冬易脸色依旧卡白,但整个人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她做了对不起主人的事,她就是可耻。
但即使可耻,她也要活下去。
并且在某一天,她要变强,强到再也不会发生昨天那种事情,回到主人身边。
她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所以她不会让自己和主人经历生死局。
她要变强,重新活一次。
扶采白问了才良的位置,想去才良的卧房找他,但听说久王好像回来了,一时不敢乱走。
万一碰上怎么办?
昨晚那么尴尬的事,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
暖风一吹,树叶伴着花瓣纷乱地飞舞。
几乎是下
意识的,扶采白感觉的慕容寂冶的靠近,来没来得及转身,便被从天而降的人抱了个满怀。
“睡了我就无情的抛弃,这是你的决定吗?”慕容寂冶轻笑着,嘴唇贴近扶采白耳朵,呼吸都喷洒在扶采白耳际,撩拨人的心弦。
扶采白脸上微微泛红,抓住搭在肩上的手臂就想推开:“别闹……”
“无情的女人。”慕容寂冶叹气,手收紧。
由于他原本就比扶采白高半个头,现在把全身都压在扶采白身上,颇有些无赖撒娇的意味。
“昨天……昨天我被下药……对不住您……”
对不住……
慕容寂冶无奈,只得继续贴着扶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