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往事万种矫情都似皮影戏一般,走马灯的轮番上映,事已至此我也豁了出去,趁刚断气还有体温,接连点了他的强心穴。
贵人挺尸时间不长,受到刺激一个鲤鱼打挺,嘶哑着嗓音喘着粗气坐起身,我因头回出手给人点强心穴,没成想这样快便见到疗效,一时不知做何感想,贵人懵懂的望向我,我也懵懂的望向他,他那铜盆大脸上的大嘴一咧,一口米粒细
牙暴露无遗,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叫,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正中我的胸口。
窗外的更夫打了五更,逸尘也敲了敲门,意思是叫我抓抓紧。
我给贵人调了副五石散压低了声音道:“贵人我杀人了,你收拾一下咱们马上离开龙泉驿。”
夜黑雨紧一路南下,雨势连绵不减反增,晨曦微露的一瞬间暴雨倾盆,阴云密布厚厚压在天际像撕裂的棉絮,有天光从夹隙中一泻而下,云层随风而动,遮蔽了窝在云层背后,若隐若现的苍白日光,雨线连成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从天而降,我身上的伤口尚未包扎,雨水流进撕裂的肌肉中侵蚀的抽疼。
雨水遮挡了视线,逸尘的马匹在我身前两步远,他那玄青色的窄袖长衫和玄青色的长裤妥妥贴在身上,贵人靠在我身后昏昏沉沉,不管如何喊都不吭声。
雨势收不住愈来愈急,官道上有个三岔口,马儿受惊嘶鸣着不再前行,我和逸尘都湿透了,他的墨色长发像漆黑的绸缎贴在脸颊上,有细小的水珠一颗接一颗滴下来,拉,拍,哄,拽了一通,马儿仍是止步不前。
我摇了摇头,打着手势叫他找个地方先去避雨,手势才落又后悔,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是避雨,就是连块石头都瞧不见。
悲伤,惊恐,伤痛,绝望,饥饿,疲惫。
全数的感觉像滔天的海浪,一下子向我涌来,从头到脚吞没了我的心智,我觉得自个儿的生命就快要到极限,觉得自个儿永远也走不出峄州,永远也见不到我二叔,有一段时间,感觉上很长实际上很短,我想要拔剑自刎以死明志。
贵人无力的伏在马背上呼吸灼热,雨水打在他高热的身体上,瞬间又变成扶摇直上的蒸腾水汽,雨水掩盖了我脸上的泪水,我顶着头顶的雨帘大声道:“逸尘哥哥,马匹不要了,咱们背着贵人一直往前走,先找个地方避雨,这样长的官道总该会有歇脚的茶肆吧。”我那时其实并没多想,都是随口扯出来应景的话。
逸尘没说话,点点头把贵人从马背上拖下来,双手反托发上肩头直接启程。
山路崎岖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不晓得多远才瞧见远处有延绵起伏的青山。
前半路雨大天阴沉,后半路雨停艳阳照,夏日的阳光明亮灼热,地面上的水汽迅速蒸腾烤得人心焦,山路尽头有座小楼,也不是楼,是个依山而搭的青竹屋子,小楼分两层,一楼是敞开式的构筑物,三面围了遮挡的围布,零散摆了几张木桌和破旧的条凳,二楼是扎了门窗的简易棚屋,雨停风起,屋前的空地上种了株青竹,挂着茶肆的旗子,迎着风一张一弛在飘摇。
雨收风停,这下子也不需要再谈避雨的事,倒是贵人需要静静呆一会。
掌管茶肆的是个人到中年的女掌柜,风姿卓约打扮的很有一些妖媚之气,一张肥美的圆脸上高高挑着两道细细的眉毛,这时辰本不是上客的时候,我和逸尘一身透湿的迈进门,这妇人瞪着一双媚态销魂的眸子,张着嘴巴啊了半晌。
我捋了捋额前粘着的长发道:“这位大姐实在对不住,我们的小兄弟路上发了高热,遇上暴雨没法子再赶路,想借您的地方歇歇,
我们的马匹就在北面一转弯的路口,歇一歇就走的。”说着指了指身后。
这妇人还算和气,听我说完欠身笑道:“我叫梅娘,二位公子还请楼上坐,小店刚开门没吃得,先喝杯茶歇歇晾晾衣裳,你们这位小兄弟就不要喝茶了,茶性最凉高热着是要喝坏了身子的,还是喝碗姜汤暖暖吧。”
贵人高热的神魂颠倒,逸尘把他扛上楼放在条凳上,他自个儿又滑了下去。
我和逸尘,从发梢到靴子尖没有一处不向下滴水,没有一处不往外渗水,喝过姜汤和热茶多给了梅娘一两银子叫她生火,我和逸尘分别烤干了衣裳和靴子。
一阵嘚嘚的马啼声,简朴至极的茶肆门前,又到了几名骑马的劲装人物。
这十几日我对马蹄声已是很有抵触,打了个手势叫逸尘过来瞧,有句话叫做登高望远,身处二楼便有这样一个近水楼台的好处,一楼之情尽收眼底,来者四人皆是黑衣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