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没有日光也没有声音,分不清时间是不是真的流逝过。
不晓得已经过去了多久,也不晓得是第几日,总之我就那样子,被高高吊起在半空中,脖颈上套了个特制的圆筒精钢枷锁,一个又一个的圆形钢环在我的脑后联成一串,尽头处被牢牢固定在这山洞顶端上的某一处,无坚能摧,无可匹敌,每一回的呼吸,每一回的手脚动作,都会导致身体在半空中,因为惯性而止不住的左右摆动,形容狼狈,我觉得自己滑稽得可笑。
听来人八卦,这里是空灵岸,峨嵋最厉害的死牢,位于雷洞的半山腰处。
空灵岸,是取性本空灵的意思吗,我在半空中苦笑着摇头叹气。
空灵岸是块顽石,一端嵌入山体一端连着身下的断崖,高悬在半空连着卧云桥,卧云桥是打了结的梯绳软桥,桥面上搭了歪歪斜斜的木板,过了桥登上对面山体的平地是一扇十丈高的青铜雕花大门,门扇对开内外皆有机关,想要出地牢,得先开得了青铜门,天衣有缝铜门无缝,门开才能回得去。
正月里我和三哥来回礼的时候,只在名叫清音殿的正殿里喝过一杯茶,我不晓得这里距离清音殿有多远,大抵我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吧,小时候听三哥讲过,说每个门派的地牢都是各有特色,总的来说便是折腾死人不偿命,只不过万变不离其踪,这个踪便是万万不可轻易能被人寻查到。
雷洞的半山腰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断崖,远看是一条灰扑扑的线,界线不甚分明,近看则是层层叠叠陡峭的断层山崖,界线之上称之为阴间,界线之下称之为阳间,我如今便是身在阴间,脚下依稀可见的平地才是阳间。
阴间云遮雾绕无风,天色昏暗微有光寒气入骨,间或能在云层的空隙间望到阳间的地面,阳间温暖会下雨,可它的温暖我已经有些记不得,只记得它的温度绝不会比在阴间要难过,身在阴间要学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不要发出声音更不能哭,因为声音一大便会将天上的雷电引下来,如此一来风雨暴作便收不了场。
这事我已领教过一回,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自作主张,喊那一嗓子放我下来。
雷电像一条明黄色的**,沿着钢链张牙舞爪直线而下,脖颈上的钢枷锁像被烈火烧过般灼烧我的皮肉,我能闻到焦糊的气味,这疼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咔嚓咔嚓有机关摇动的声响,吊着我的钢链子下降了几寸,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重的金属声响,脑后的钢链子一点一点绷紧又一点一点松弛,我的身体迎着风徐徐降下来,阳间果然是比阴间要暖和的多,妙音环佩叮当立在我的身前,一脸残酷而快意的狰狞笑容,狰狞的甚是抢眼。
我摆正脑袋的位置冷冷望着她,有清新的对流空气吹过,这害我家破人亡的贱人弯腰盯着我的眼睛,夸张大笑了几声道:“薛公子,我们峨嵋的风光你以前来得匆忙,从来也没好好瞧过吧,这一回得了空瞧得也够久的,觉得还不错吧?”
瞧没瞧得够说不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妙音也是个盼我去死的劳碌命。
她向前迈出一步继续笑道:“薛公子,你不说话又是甚么意思呢?是要我来猜一猜你的心思呢,还是说已经想好要告诉我秘笈的所在了呢?”
细雨霏霏我清了清嗓子道:“妙音姑娘恐怕误会了,本少早就说过没有秘笈。”
妙音听了我的话不言语,眯着细长的眼睛抱着膀子,很是审慎的打量着我,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个年轻的姑娘,圆脸尖下巴,手中托了个深色的茶盘,盘子里摆着几样色泽古朴的小瓷瓶。
沉重的钢枷锁磨破了我锁骨上的皮肉一动便会疼,钻心噬骨的疼,我缩起身子去回避锁骨上灼人的疼:“妙音姑娘还有甚么想问的吗?”
我觉得有些好笑,我一个人被她们撸了来,她们竟没发现我的小秘密,竟没发现我是个冒牌顶替的三哥,这事情委实叫我想不明白,胸口上缠绕的布条磨得我伤口发疼,下部松开的布条已经略有松散,感觉像要脱落下来。
妙音冲我没好气的微笑:“问题有的是,我们不心急,薛公子也不要心急。”
这钢枷锁好像不是普通的精钢,我感到周身的内力都被封住,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的道:“本少已经说过很多次没有秘笈,你回去告诉慈云叫她死了这条心。”
妙音一双斜吊着凤眼一翻,恶狠狠白了我一眼:“没有秘笈?薛慕滼,我再警告你一回,你可不要鸭子死了嘴还硬着,我劝你想明白了再说话!这里是我们峨嵋的地盘,可不是在你的鼎泰宫里,由不得你任性撒野!没有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