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穿衣,套马。
逸尘的面色苍白的很,冷着一张本就十分冰冷的面孔,视我如微尘无物。
我也好不到甚么地方去,哭过一通眼睛还浮肿,见到他的一刻意识涣散。
一只彩蝶悠然停落在他的肩膀上,逸尘倚在榕树下,埋了头去弹指轻掸。
他这一弹指,不知是掸了彩蝶的翅还是掸走了我的心,总之榕树招阴不吉利。
彻夜饮酒未眠,周身伤痕堆叠,出门前草草洗过澡,发梢还有些滴水潮湿,逸尘向我走过来时,我竟然能瞧出他眼底的尖锐,点点滴滴在我的身前设障拦路,点点滴滴在我的身上拉出道道血痕,冷然的眼瞳裹着熊熊的烈火,能够燃烬一切的烈火,完褪素日的冷傲,呈现的是别样的防御,那防御叫做生人勿进。
贵人趁我还未上马,双手捧了个漆木盒子来到我的面前,盒子大漆金彩辉煌,我甚不解:“这盒子里面装了甚么东西?你给我这个是甚么意思?”
贵人面有难色,我瞧他那战战兢兢的样子,估计盒子里也不会是甚么好东西:“贵人,生人勿进这话晓得是何意思吧?我不管盒子里有甚么,总之别来烦我。”
贵人上一刻还在担心,下一刻脸上笑容立刻僵住:“客栈掌柜送你的。”
“客栈掌柜的送我的东西?”我一边揣测里面究竟装了甚么一边接过手。
盒子打开金线锦缎煞是华贵,盒内一封花草笺的薄信,米兰香气十足。
“这是甚么鬼东西?”我皱眉盯着盒内那封薄信,信封一角誊了个兰字。
贵人再次战战兢兢:“客栈掌柜的说你喜欢兰花,他要送你盆兰花带着上路。”
我死命盯着那盒内的锦缎,一句话都说不出,我当然说不出,我觉得我理解了他的意思,理解了兰花牵线的意思,浑身在颤抖,几乎快要捧不住大漆木盒,深吸一口气平息胸口翻腾的怒意:“他的意思是瞧上了我,要我过房一叙?”
贵人见我脸色不对,唔了几声才道:“四小姐你也别生气,咱指定不能同意。”
我热血沸腾的想杀人,用力握拳平缓几秒才道:“直接撕了吧,我又没断。”
上马时逸尘叫贵人递了块干净麻布给我,我瞧着他不徐不疾的冷酷了然于心,难得逸尘能安分的在乎我,不过这在乎怎么瞧怎么不真实,就像瓷器,脆得只需轻轻一砸,随时可以宣布开花报废。
麻布当然没有接,额角爆出青筋,飞云扇改成乘凉扇:“出发。”
出发二字并不响亮,却有着诸多情绪包含在内,贵人察言观色路上一反常态没有废话,三人两骑出了客栈一路往南,逸尘在我身前策马狂奔,尘土漫天有诸神难挡的气势,南转北,拐进宽窄巷子不多时身后传来马蹄声。
身后有人追赶,步步紧逼惊险非常,风声在那一刻有些鹤唳。
贵人自身后圈住我的腰身:“好像是冲咱们来的,要不要停?”
宿醉之后的头疼欲裂令我焦躁,拧紧眉头不至分神:“反正你想好,停下便是给了人家包抄的机会,到时只有死路一条。”
“那找个地方先避风头?给小白脸打声招呼?”
右肩伤口隐隐作痛,牙齿把下唇咬出血洞:“可以,一会你来说。”
贵人请缨逸尘的答复很快送到,出了巷子有条宽敞的短胡同,先去那里汇合。
宽窄巷子顾名思义,是由宽窄两条巷子串联而成,窄巷北入宽巷南入,窄的地方仅可容纳一铺一马,宽的地方又如同街市,快到南口的时候巷子一寸寸变得宽敞,身后马蹄声响得更快更急,嘚嘚声木鱼般敲打在青石板路面上,异响惊心。
腾空右手亮出飞云扇权当镜子,一人拉缰飞身骑上巷子里的墙壁,擦着我的头顶连人带马飞过去,分寸拿捏的刚刚好,一目了然是个内力精湛的高手。
贵人目瞪口呆,拧了手劲去攥我的衣摆,下手忒重有失力道,衣摆生生被撕下一截:“四小姐!他他他,竟然是飞过去的!”
我拉马调头闪身避让,一掌拍他下马:“你跟逸尘哥哥先走,别管我!”
贵人落地,被会飞的男子一把抱住腰身推回原地,我咬牙拉马迎上挡住贵人。
那男子一身粗布青衣年纪偏大,骨骼生得也是奇大无比,长发在脑后松松绾个发髻,斜刘海散乱搭在额前,脸颊偏瘦下巴上一片青色胡茬,形如鬼魅截住逸尘身后唯一可以出入的巷子口,嗓音坦荡绝不刺人:“果然是生得美。”
马是良驹,人是高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