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我说如果有内鬼除非不要让我找到,不然只能杀无赦,我不能给门派留祸患,那话绝不是我一时心血来潮,为应付脸面胡扯出来的,这是爷爷一早就留下的祖训,百年不变人尽皆知,现如今这种情形不只
是我,大美人他就是请了我爹过来,就是提了小魔女过来,就是把我那几位师兄们都招过来,大家的回答也都会是与我相同,如果有内鬼就一定要杀掉了事,就像当年对我三叔四叔一样。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下不了这个手,我怕日后没法子对我爹交代。
其实我抱有幻想,待会等到我去跟吉叔谈话的时候,希望他能详细把他的事情都讲给我听,希望他能拿项上人头跟我做担保的说他不是内鬼,他做得这一切事都是另有原因的,这原因可能会牵涉到一些,他暂时还没法子告知我的实情。
虽然我晓得自己在异想天开,虽然我晓得唐晚词和大美人两个人的证词,足以证得他的行为死死的,可我还是幻想着,他其实并没有背叛我,并没有背叛我爹,并没有背叛我们泰山派,我把十指的指尖深深埋进自己的发根里,沿着发际线一直滑动到脑后,低着头垂着眼眸深深的长出一口气,又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
紧接着道:“这样吧,我先去找他谈一下,如果他对此供认不讳,那我一定第一时间执行门规,如果这事情存在歧义,或者说是有证供对不上的地方,人交给我我来处理,你们谁都不要再来插手这件事情,这没问题吧?”
大美人很温柔的点了点头:“没问题,你自己门派的事情当然要你少掌门自己来处理,我们没有人会插手,也没有人有资格来插手,这你完全可以放心,但是有一点,刚刚唐宫主对我说过了,就是一旦你落实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并且也做出了决定要处死你吉叔,那他的这条性命人家唐宫主可就要了,你不可以随意杀人,这人的这条性命必须要留给唐宫主,人家还有用处你能做到吗?。”
我的脑袋有点发蒙:“不是都答应不插手了吗?那我的人我都不能随意处死,还得留着送给他,他唐晚词这跟插手我门派的事情又有甚么分别?”
大美人又道:“不是插手,人家唐宫主懒得插手别人的事情,他只是想要你吉叔的这条性命来换回苏幕遮的性命,你总不能让你吉叔白白死掉吧?他要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别浪费了这样一个可以载体互换的大好机会,苏幕遮必须要活下去,所以一定要有个人死掉来替换他,一命换一命这是交易条件,不然唐宫主对五色府也没法子交代,这事情你总不能否认吧?”
混乱,无奈,疲劳,失意,伤情,无助。
我觉得事情正在以我无
法控制的方式,向着一个未知的深渊发展而去,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我对五色府已经快要束手无策,我不晓得接下来的事情究竟会发展成甚么样子,也不晓得等待我的那深渊,究竟会是个甚么样子的深渊,我只能被动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被其他人抖搂出来,我只能被动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一个又一个与我有关联的人找上门来,这就是江湖,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隐情,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连锁反应,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身不由己。
我为了让自己的内心情感不流露出来,死死的咬着下唇,十分违心而又无法反驳的道:“你说得这些我都清楚,我不能否认也没法子否认,因为你说得这些都是事实。但是你们是你们,我的门派是我的门派,这些事情都是命中注定,总之如果吉叔有问题,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如果他没有问题,你们谁也别想要了他的命,这事情我不同意。我门派的人由我做少掌门的说了算,一切的生杀大权都是由我说了算,直到我点头同意你们才可以动手,反之在你们没有得到我的应允之前,不管是谁都是没有权利动手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大美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说得我都明白。”
该来的总还是会来,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就不会来的,关上房门来到走廊上的时候,逸尘正倚靠在我房门正对面的墙壁上,还是那样一副长发轻绑冷若冰霜清清淡淡的老样子,穿着窄袖的长衫和长裤抱着胳膊,一条肌肉线条分明的长腿蜷起来支撑在墙壁上,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力与美的完美诠释。
我看到他那张熟悉的脸孔,突然之间就因为极度的想家而有点想哭。
我站在房门的旁边瞧着他,很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就只是定定的望着他,那感觉就像是时间已经静止,就像是天荒地老之后,我可以一直躲在他的身边,甚么都不去思考甚么都不用去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