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补出他的表情和动作,我猜玄夜刚刚一定是这样一幅表情,瘦长的脸孔上挂着一脸倨傲的鄙夷,长长的斜刘海低垂在脸颊旁边,瞥着狭长的眼眸,从鼻孔底下在打量着楚筱凝的傻样子,整个人就是极端的冷情,摇着他那把干枝白梅花的绢丝折扇,黑白相间的流苏穗头就在他的手边,一下又一下的荡起来。
我问逸尘:“五色府原先不是一直都霸在五楼上的吗,为何搬到四楼来了?”
逸尘点了点头:“四楼的商队今儿早上退了房,五色府刚刚才搬下来。”
我会意的点头,又指了指吉叔的房间:“我要到这里去,你要不要在这里等等我,就算是陪我一下。”
逸尘歪着脑袋打量了我一会道:“其实我觉得你散了头发比较好看。”
我轻轻笑了一下道:“你如今说话也有够酸的,你怎么也跟我妹子似的,也是怂恿着我散开头
发,散开头发多不方便还是盘着好,方便,利落。”
他面上的表情没变,但我就是感觉他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
我又问一遍:“你要不要等在这里陪我?我一个人进去会感觉有点寂寞。”
逸尘没有说话,只是很干脆的点了下头,又用食指轻抚了一下我的嘴唇。
我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后背倚靠在门框上,把声音压的更低:“你别。”
逸尘一脸的心有城府,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过了好一会才道:“你也不用整日里装做甚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我谨慎又诚实的说了句:“反正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心里面最清楚。”
他极有涵养的又打量了我一回,才慢悠悠的转身回到刚刚站立的墙壁旁边去。
在这种场合下大抵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一招最是顶用,我打了个哈哈一挥手臂道:“今儿天气甚好,这样好的天气自然应该处理些门派中的内务,哈哈。”
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面大致还是存了些早死早超生的念想,吉叔那房间的房门压根就没有关紧,不晓得他是预备要同我决一死战之后早死早超生,还是一早就晓得身份已经被揭穿,索性来个破罐子破摔的伎俩,看你们能拿我怎样。
我刚刚听大美人说完这事情,对此便已经颇为头痛,但是如今我得了逸尘的支持,当然又是信心满满,仿佛吉叔对我的背叛,对我门派的背叛,已经都不算是甚么天大的事,我推门进屋关门落座,倒了一杯微冷的茶水递给他。
吉叔就像是一条已经僵死了的鱼,一直拈着山羊胡须望着我不说话。
他那件洗褪了色的宝蓝色长衫,松松垮垮胡乱套在身体上,衣领上的盘扣微微敞开着,裸露出脖颈上一片苍老如同树皮一般的肌肤来,褐色的肌肤盖在嶙峋的锁骨上,瞧着就是一种失去了活力的萎靡不振。
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捧在手心里,没事找事做先呷了一口,然后微微笑着道:“吉叔,这一路上带着您风餐露宿打打杀杀,多有对不住的地方我给您赔礼了,您老人家跟着我受了苦,真的是有劳了。”
吉叔面无表情的回望着我,那眼神就像是入了定一般的空洞超然。
他望着我张了张嘴巴,木然的说了句:“三少爷客气,都是应该的。”
之后就是一段特别冗长寂寥的时间,我和他谁都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目之所及之处都是空落落的干净,只有床头的小柜子上摆了个包袱,我很自然的就挪了目光,转头去看窗外的那一株桃花树。
一阵大风吹过,那树枝紧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摇动,摇过之后房间里的窗户被风力带动的关闭了起来,僵持了一会,我还是决定不要耽误时间直接单刀直入。
我清了清嗓子
道:“吉叔,咱爷俩在一齐呆了这么多年,有甚么话都是可以直说的,您若是有话不方便说出来,那我可就要先说了,我今儿听了个关于您的话本子,所以想找您来落实一下,看是不是这编话本子的人是有意跟您过不去。”
吉叔等我说完开场白,颤抖着手就着杯沿,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瞧着他从未出现过的失态样子,思索他大抵是觉得我在拿话激他。
他或许也想要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抢占先机来说话,我审慎的望着他,等了大约有一刻钟,他也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只得继续:“这话本子说来也简单明了,就是我被人告知,您老人家其实是在帮五色府做事,在帮五色府监视我,是这样的吗?”
我这话说完,吉叔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