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暗道里退出来一路上惊魂不定,几次撞在暗道里的石壁上,身体和手掌上到处是磕碰擦裂的伤痕,腥腥咸咸的血气笼在我的身体上,冷汗从额头上留下来流进我的嘴巴里,冷汗是咸的,比我冰冷的体温还要低。
那鬼仍是没有回来,房间里黑漆漆的,月光在天边移了角度,一缕一缕的银白色在房间中打进来,映照在石灰色的石门上,凄凄的瞧着甚是惨淡。
关石门,挪锦屏,点了蜡烛,做遮挡,手抖的完全不受控制。
勉勉强强完成了各道工序,我的一颗小心肝便开始狂跳不止。
连退了几步走出房门,已经不晓得是甚么时辰,心底里只有无边的惊恐。
万香谷里华灯已上,淡风薄雾,香薰四溢的复合花香在身边肆意穿过。
如果说大美人的确是同唐晚词联盟了,那这中间就不需要再夹着一个金宫的宫主,因为唐晚词出面就能解决的问题,委实是没必要再搬个宫主出来,当个花瓶摆件一样的摆在那里,只起到观赏效果而没有实用性这不符合逻辑。
如果说柳慈在记恨我之余爆出来的这消息是个烟雾弹,或者说她自己对此情报也不是十拿九稳,那我只能说大美人处事就是忒老道忒心计忒圆滑。
退一万步说,这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唐晚词的主意,而是大美人的主意。
我从来也不知大美人的情,所以我只能就刚刚的情况来猜测,猜他一开始在明知我已经揭穿了吉叔的身份,不想去五行宫的时候还一再敦促我去,包括唐晚词给他的那封信,那信里究竟写了甚么事是他可以知道而我却不能知道,还有在聚味厅时大美人问唐晚词,等将来可不可以在他有需要的时候,请唐晚词出手用九转役灵诀救他一回,再到后来的秦雨曜,秦雨曜的确是自寻死路,但唐晚词利用秦雨曜觊觎我给大美人火上浇油,促使秦雨曜成为导火索,这就有点蹊跷,接下来是分手,按我对大美人的了解,就算是要分手他也会抢在我前面先开口,或者虽然是我先开口,但他也会先缓着再寻个合适的时机杀我个回马枪,大美人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接受我甩他,下下策也得是他甩我,若以上这些都归结为是我多虑,那这新欢总不能说是我多虑,新欢是大美人主动说出来的,我曾经考量过这鬼是不是唐晚词的卧底,可是金宫宫主说得明白大美人同他之间有交易,转了一圈还是回到最初,大美人到底有没有同唐晚词联盟?
我百般说服自己千万要耐住性子,千万不要随意给大美人下定论,待会见到他一定要平心静气,一定要给他解释的时间,免得言多有失错怪他,那时就真的是没法子收场,虽是这样想,但我还是难免有些恐惧,恐惧自己臆想到的那个可能,我只能期待听到大美人告诉我,其实真正在幕后操纵乾坤的是唐晚词,他也只是无缘无故被牵连进来,算不得是受害者但也绝对无辜。
廊下有万香谷的弟子走过来,我闪身避进墙角的阴影里。
“疏影。”
“在。”
“珞雪。”
“在。”
“步溪。”
“在。”
“沈雪。”
“在。”
“玲珑。”
“在。”
“麝馥。”
没有回答的声音。
“麝馥?”点名的那女子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人回答。
“麝馥去哪儿了?”点名的那女子,声音里除了疑问更多的是紧张。
一个女孩子回道:“大概还在收尸吧,毕竟有那么多……”
那女子声音中的紧张感直线飙升:“你们派个人,或者两个人过去找找她,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候甚么事情都不可以再出,再出任何事都会很麻烦。”
又有一个女孩子胆战心惊的道:“这几天每天都在死人,我们每次进去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拖出去,然后不一会又会有人死掉,那个血啊……”然后就是一口倒抽的冷气,嘶的尾音拖的很长很长。
“都是他杀的吗?”
“你说呢?”
“不是提前讲好的怎么还这样子啊?”
“甚么讲好!这种事情哪里有讲好!”
“那这是甚么意思?是不是杀的没人可以再杀,就要对咱们谷主下手了?”
一大帮的人都开始争先恐后的嘘起来,一时间整个月下山谷中嘘声此起彼伏,那嘘声中有着心照不宣的恐慌和收敛,唯恐天下再次大乱,一阵嘘声过后人群分散开来,每个女孩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