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需要睡觉,来阳间办案的鬼更不需要睡觉,现在若是睡了势必就会误事,误了事被酆都大帝抓回去,按照规矩能在无间地狱旁的大牢里睡四十年,所以我和察查司一刻不敢多做停留,一个生魂的案子结了,下个生魂的资料立马提出来,马不停蹄的接手继续查案子。
而楚江王不愧是酆都大帝亲自钦点来协助办案的,从始至终都是默默无语站在一旁,翻看自己手中一本老旧的小册子,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高冷样子。
酆都大帝在烟云字里替他说话,过后又一再创造机会去提拔他,十殿里的好处都明白分了给他,坏事则都是由大家替他担着,我若是再昧着良心说一句没瞧不明白,无论如何解释也说不过去。
但既是一同查案子总要有个一同的样子,我是他的顶头上司,这事我有责无旁贷的提醒义务,但是话要如何说必须要提前想好,我谨慎的思索了一下该如何开口,又谨慎的寻了个缺口道:“二王爷打从刚刚便一直在瞧手中的小册子,是手头上还有没审完的案子吗?”
楚江王的反应很平常,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的意思:“没有。”
“那是……”我指了指他手中的小册子看他如何做答。
一轮沉默之后他绕开我直接对察查司道:“察查司大人,我这里有个酆都大帝新加进来的案子,因为大帝要的比较急,所以恐怕要插个号耽搁一下时间,大人看可以吗?”
察查司听了酆都大帝的名头,也探头过来瞧了一眼:“大帝新加的案子?”
楚江王点一点头,这才让出手里面的小册子,指了指上面凭空浮现出的一段字迹:“任务临时有变,大人请看。”
藤黄的旧纸面上字迹无笔自题,酆都大帝一笔潦草至极的烂字浮现出来。
许是书写的时间仓促,毛笔上的墨水蘸的忒足,有些行笔的地方墨水都洇了出来,他那一笔字本就写得不咋的,如此一来显得更加不咋的,字体也更加分散,纸面上写着,万年青蛇成精好惑人为乱,逢之无不为其果腹,百物为之修行所用,妖王为保君臣和谐,特求酆都鬼差协助,将其在阳间之情形如实收集,待妖王自行斟酌判审事宜。
察查司瞧完愣了半响才道:“妖界的事咱们鬼界不是一直不插手的吗?”
众所周知,妖界和魔界只是为了摆仙界一道,所以在台面上故意为之同鬼界打得一团火热,但其实私底下的小动作也是不老少,酆都大帝有酆都大帝的如意算盘,妖王有妖王的小九九,而魔君的心怀鬼胎更是昭然若揭,因此妖鬼魔三界的当家人彼此之间也都是心知肚明,互相之间不戳穿也不阻拦,只要守得住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安居乐业,也就算是相安无事的天下太平。
我这鬼素来怕麻烦,一想到妖鬼魔三界纠葛无数,一个脑袋立马三个大。
我抚着额头道:“魑魅魍魉的妖怪食人阳魄修炼内丹,这事情早八百年就开始大行其道了,而且鬼怪成精一事由来已久,人多是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要说都是妖怪的问题我看也未必。妖怪修炼成精,多半是为了修个美女的身子出来,自个儿瞧着美别人瞧着也美,既然双方瞧着都美,人就得为自己的审美观付出点应有的代价。若是人都不喜欢这
种既有灵气又有诡气的精怪,又如何会督促着妖怪们前赴后继的修炼为此赔上性命?”
阳间一阵细雨飘飘摇摇的落下来,淋在我素白的绢衣上水渍延伸开来。
楚江王见我被淋湿了,打开手中的折扇,抬手遮挡在我和他的头顶上:“妖怪都是生养自天意,上古时期的大神们仍在酣梦未醒之时,便已有万物之灵游荡于天地之间,修炼成精都是依了各自的意志,好与坏不过是相对而言。打个比方,诸如神荼姑娘养了一只灵兽,那灵兽日日与姑娘争吃的,那这灵兽自然就被归到了坏的类别里面,若是这灵兽吃的东西与姑娘大相径庭,或者只是吃姑娘吃剩之食,想必自然就是好的了。”
我看着他手中一尺见方的苏工折扇心中猛的一动,一种别样的感觉席卷全身,想也没想便伸手把他挡雨的折扇拉下来:“二王爷这扇子可是把名贵的苏工扇面,淋了雨水发了霉就可惜了,还是收了吧。”
他把我拉他折扇的手挡下来,动作行云流水优美至极:“一把折扇而已。”
我抬头望着他青丝折扇的美颜:“那照二王爷说,妖怪就是不分好坏了?”
他又道:“人贪图美艳享乐,私欲促生了妖怪修炼的意志,而妖怪修炼成精之后,又多是以自身的阴暗虚妄来引人上钩,卑职听说,魑魅魍魉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