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生总是千变万化难以预测,我本来还想躲得离楚江王远远的,这下子大帝牵线,活生生的一个案子就摆在那里,我关在桃都山里下了七天七夜的决心,也只能是当做宋徽宗手边的一张废纸,写过的字迹是写过的字迹,但最终也还是逃不过作废的命运,最终我也没能躲得过同楚江王的独处。
不过我总归是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回只要是事关公事,我都是叫听白传话。
通过听白与楚江王约了翌日到阳间去查案,于是我早早来到鬼门关口等他。
风起,从奈河上飘过来一顶插了花翎的老式官帽,帽檐的绫子碎的打绺。
刚刚有鬼闹事要强闯鬼门关出酆都,一众鬼龄忒低的小鬼差们拦不住,白无常便化做鬼身发了一顿飙,如今那擅闯鬼门关的鬼已经被他撕得粉粉碎,一堆小鬼差们正在俯身拾碎片清理现场。
我伸手接过那官帽,左瞧右瞧都觉得不是一顶正常的官帽,倒像个变形鬼。
我盯了那官帽一会,官帽突然说话了,是个小孩子的声音:“这位美女鬼姐姐,要不要来玩百鬼灯的游戏啊?”
我一听他的话当即无语,狠狠拍了他一下:“我是美女鬼姐姐吗?你个青行灯不好好呆在该呆的地方,日日变身到处瞎晃甚么?得亏今儿没有新鬼入关,不然又被你给骗了。再说了,百鬼灯是鬼玩的游戏吗?要不你今儿晚上也约几个鬼围了讲关于鬼的话本子,瞧瞧到第一百根蜡烛灭的时候你能瞧见甚么?”
那青行灯被我说得一愣,滋溜一下从我的手中滑出去,在距离我一段合适的距离又停下来,一对长花翎在半空中上下翻飞,那意思就是冲我做鬼脸。
迎面驶来一辆黑金彩绘的马车,楚江王和听白从车上走了下来,楚江王瞧了一眼在半空中上下翻飞的青行灯对我笑道:“神荼姑娘到的这样早吃过早餐没?”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便从听白的手中接过一个竹节完整的竹筒“这血茶还是热的姑娘先喝着,上面阳气重不吃早餐没力气,护体的法力会受局限。”
血茶的香气令人饥肠辘辘,青行灯也不翻飞了,围着那竹筒垂涎三尺。
我本不想接,奈何饥饿令我不容推脱,于是我接了竹筒跟他上车出了关。
楚江王做事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很用心的在做事。
官道的渡船早已停在奈河河畔,大抵这七日我真的是忙得心力交瘁,所以上船没多久就睡迷了,然后做了一个感觉上很长,但实际上应该很短的梦。
梦里有仙气萦绕的花园,巨大的飞瀑一倾而下,神花奇木连成的桥纵横其间,满园的幽香四溢,满园的山水染出淡雅,一位青色袍子的女仙道:“四海八荒千千万万年才出了这一朵盛世幽昙,除了宓妃娘娘谁还种过?”柔滑的指尖轻轻的划过“我与仙君花了一年的时间,好歹才钻研出培育她的好法子,怎么就要送走了?”
蓝袍仙人眉心微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隽尘仙君的性子谁人不知?”
青衣的女仙又轻声道:“你还记得从前的事吗?和仙君在一齐的事?”
这声音绝对不是我的声音,但嘴巴却是我自己的嘴巴:“
仙君是甚么?”
女仙仍是不死心:“司命星君,您说得不会是真的吧?仙君难道真的为了她剜了心?”女仙的声音里满是痛苦,怀疑,还有愤恨。
司命星君连连摇头:“罪过,罪过,这事不是仙子应该晓得的。”
女仙叹息着,连带对我的音调也沾染了些不友善:“无论你是否记得,仙君为你而死,你都有推不掉的弑神之罪,不管几生几世你都是逃不掉的。”
司命星君模模糊糊替我辩解了句甚么我没听清,只瞧见他眼神中的惋惜。
青衣的女仙仍然对我不依不饶,她垂下头眼中泪光闪烁讥讽道:“没想到啊,你这朵盛世幽昙果然是婢随其主,一样的不省心,一样的祸国殃民,你竟然杀了自己的仙君,这委实是我没有想到的。”说到最后几颗贝齿都磨得咯咯做响“我真恨不得死掉的是你!我真恨不得亲手毁了你给仙君报仇!”
船停靠岸的那一刻,初秋凉爽的冷风拂面而来,我才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
楚江王不晓得从哪里抽出一块遮脸的面纱递给我:“神荼姑娘刚刚在梦里当仙子当得尽兴,待会去听戏可别喊差了,也喊声仙子出来。”
我接过他递来的面纱系了:“听戏?咱们不是来查案子吗?听甚么戏?”
“那散魂女鬼是梨园出身,咱们先去听场戏,也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