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王投胎的这家名门望族,据说同皇亲国戚还沾了点边边角角,乃是姓完颜,一大家子沿袭了四五代,还算有点家规家矩一直没分家,多年来仍是由本家大少爷这一房,对内对外主了大事主闲事,仕途正劲妻妾和睦,二十年前本家大少爷老来得子,年逾四十的大少奶奶肚子忒争气,于除夕夜又添了个小少爷出来,于是单名一个宸字,表字无字。
复姓完颜,单名一个宸字,表字无字,宸字在五行中属金。
我记得我在三生锦上看来的,好像是说,楚江王姓慕容的那一世,名字里面有个字好像也是与金有关,只不过他的三生锦我没幸得见,而他本人在我面前也从未曾对名字一事有所提及,所以究竟是不是如此不可考。
我其实不大喜欢这样的安排,总觉得楚江王这一世少了些甚么,也觉得他这一世的名字忒生硬忒简洁了些,同楚江王素日里的性子为人有些不搭调。
厚颜无耻的把手边的案子拢了拢,预备先去完颜家,同楚江王侧面见个面,瞧瞧他过得是不是惬意,于读书这一档子事上,会不会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果真如此我便需从旁敲敲他的边鼓,敦促他早日成器早日殿试,早日考中了太傅早日辅助新皇登基,之后便可以一路顺风顺水,等着时辰一到早些捐棺,早些重回酆都的十王殿,顺道我还能把我同他之间的诸多渊源问上一问。
如此想着便火急火燎抄近道,从阳间穿城渡镇赶往完颜家位于京城的本宅。
赶了不过一半的路,顶头便遇到卞城王,一袭青衣长发吊梢眼的经典形象。
青灰色的浓雾在街巷的另一头散尽,卞城王顶着一头影影绰绰的雾气带着书童冷安,在我面前摇头晃脑的东张西望了一会,锁定我的位置之后,才一路招摇过市的叉着两条腿晃过来,在我的面前刹车站稳脚跟。
不是我废话,冷安跟在卞城王的身边真的是很可惜,好好的一个百年小鬼,跟在这样一个主子身边,学到的尽是些负面的东西,嫉妒,愤恨,情绪化,不晓得冷安将来离开他,一个鬼在酆都里要凭借甚么继续混下去。
冷安见到我一双眼睛直冒光:“神荼大人!好久没见到您了!听说您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公事多得抽不开身,今日当真有幸能在此见到您!您瞧,我们也是刚刚在酆都大帝那里接了个令,我们王爷好不容易把手边的文书都折腾完,又用了追踪术锁定了您的鬼气,这才追着您赶过来了。我们正打算去找您谈谈,可巧您自己就挑着时辰出现了,今儿还真是个心想事成的好日子。”
我愣了一愣半晌没缓过神,呆了一呆才从嗓子眼里,费劲的蹿出几个字来:“你们来找我?是要谈谈?有甚么事是需要找我谈得吗?”
卞城王阴阳怪气的一撇嘴,皱着鼻孔窄窄的鼻子,深深哼了我一声:“不好好做公事,满脑袋里都是风花雪月,你以为大帝都不晓得你的德行吗?”
我本想发作回敬他两句,但略
一思索,觉得他说得也的确有几分道理。
我如今在阳间东闯西闯,自然是为了去找楚江王,大帝自然也晓得。
敛了敛神色正色道:“我不大明白六王爷指的是甚么,做公事就是做公事,风花雪月就是风花雪月,我若是赶着去风花雪月……”说着从怀中抽出听白事先给我备好的一叠文书折子“还揣着如此多的折子东奔西跑做甚么?我大可以无事一身轻的赶着去风花雪月,六王爷说是这样的吧?”
冷安还想替我辩解几句,结果被卞城王一句:“你怎么不去找根绣花针把自己的嘴巴给缝了?你何时也帮衬着我说两句?”
冷安被卞城王搞得满脸不乐意,低下头去绞着手指头不再言语。
卞城王扫了眼我手中的文书折子,复又蹙起眉头来道:“你别以为怀揣几本废弃没用的破文书折子就能骗得过我!我明白告诉你,我可不是好糊弄的!你们俩之间卿卿我我的那点破事,瞒天瞒地还能瞒得了我的火眼金睛!”
在烟云字我替楚江王辩解过几句之前,我同卞城王之间可以说是半点纠葛也无,我虽不太喜欢他小题大做酷爱闹是非的性子,但起码的工作还是没问题,不过他对楚江王时时处处拉帮结派,时时处处妄图踩他的小尾巴,我就真是有点受不了,若不是顾忌我与他之间是上下级关系,势必要把他揪出来办上一办。
他对楚江王一直死抓着不肯放手,大抵觉得我同楚江王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抓不到他能够抓到我也是一样,如此一来诋毁我也在他的情理之中,但鬼与鬼之间智商相差并不算太大,除非是有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