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凌赶到别院时，楚清弦好不容易才帮苏夜白的鹰止住了血，可无论是苏夜白的鹰，还是苏夜白的人，都毫无要睁开眼睛的迹象，楚清弦急得额角上青筋直跳，纪陌萧从旁垂手而立大气不敢出，苏夜凌急得也快要跳脚，但苏夜凌毕竟是苏夜凌，为将者临危不能自乱阵脚，所以他看起来反倒镇定自若。

苏夜凌自怀中掏出个青花瓷瓶，瓶口一歪倒出一粒丹丸，掰开苏夜白的嘴巴塞到他的舌根底下压好，回头吩咐纪陌萧：“搀着清弦随我过来！”

四人刚走到半路，玄武王便派了童子过来接应，四个童子各抖出一根绫罗，赤，紫，黄，绿，四色交织，转眼化成一条架起来的霓虹，四个童子攀上霓虹，两前两后控住这虹，苏夜凌抱着弟弟一跃而上，纪陌萧也扶着楚清弦立了上去。

只听嗖的一声，长虹如同蛟龙出海破空而去，转眼便落到玄武殿二楼的平台上，不等童子撩开那道乌玉珠帘，苏夜凌已抱着弟弟扑了进去，一下子跪倒在玄武王的脚下：“求求你！救救夜白！救救夜白！”

玄武王冷若霜华的冲楚清弦招了招手：“清弦，把夜白的鹰先给我。”

楚清弦听到这话，跌跌撞撞往前急行几步，咕咚一声双膝跪倒，低垂了颈项高高托起那浑身浴血的鹰，奉到玄武王的面前，玄武王伸出两根玉白的指头掰开鹰眼瞧了，又把手移到楚清弦的头顶轻轻按住：“你真是个惹事的根苗。”

楚清弦不敢接口，玄武王冷冷的瞥了他的后脑勺一眼，回过身去走到窗前的长几边拂衣坐下，手指抚过案上的瑶琴，吩咐身后的童子道：“焚生字香。”

两个童子闻言面面相觑都傻在那里，玄武王手指一收，铮的一声扯断了琴弦：“都聋了吗？我说得话也敢不听？”

苏夜凌将昏迷的苏夜白放在地上，膝行至他的座前：“非要用冥升**？”

玄武王眼皮一抬淡淡瞟了他一眼：“那不然要怎样？你倒说个法子我听。”

苏夜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双手捺到案前急道：“冥升**太耗费神力，一旦行法没有一年半载怕是将养不好，明年开春便是魔尊更迭的日子，一场恶斗就在眼前，你这样无异于以卵击石，把到手的江山拱手让人啊！”

玄武王玉手一挥：“那依你之见我也别管夜白，就由着他自生自灭好了？”见苏夜凌怔在那里，他再次微微一笑道“今日这香，要不还是你亲手来点吧。”

撤去瑶琴童子们在几案上铺了层厚厚的苏绣锦缎，从楚清弦手中接过鹰小心翼翼放到上面，苏夜凌亲自请来生字香，恭恭敬敬将一个乌木香炉置于案上。

我看苏夜凌面有纠结说得又玄，还道这生字香是个甚么神物，及至童子们布置好了才瞧清，那炉中插的不过就是三支棒香，形状式样毫无特殊之处，只是那棒香的颜色非黄非黑，而是近似于象牙白的颜色，而炉中堆积的香灰又是与棒香相反的泼墨色，三支棒香的顶端都有些焦痕，显然是用过的东西。

童子点起一支线香交到苏夜凌的手中，苏夜凌接过线香对着乌木香炉举过头顶叩拜再三，才将三支生字香一一点燃，随着袅娜的白烟腾空而上，大殿里浮起一股暗香，说它像檀木又比檀木多了分雍容，说它是龙涎龙涎又不及上它的清雅，袅袅白烟中大殿里的人全都对着玄武王跪伏下去，玄武

王盘坐于案前，两手搁于膝头掌心朝上，周身似是笼上了一层荧荧缭绕的异彩，肌肤由瓷白转作玉色慢慢变得透明，整个人像用水晶琢成一般，说不出的剔透玲珑。

随即他缓缓举起双手，两股轻烟自他的掌心升腾直上，烟雾升起一截凝在空中一截，慢慢竟凝成灵芝模样的两朵祥云，玄武王合拢双手交于胸前，口中唱念一声对着案间的鹰猛然击落双掌，掌底的祥云擦着鹰身，霎时散作银晃晃的一团迷雾，将那鹰团团围定，迷雾散尽祥云回收，玄武王收拢双掌恢复了先前打坐的模样，嘴唇翕张颂起经文，殿上跪伏的众人也随着他一齐诵念，大殿内外一片嗡嗡嘤嘤之声，像是在做法事。

忽然几案上的鹰有了动静，扑腾了几扑腾翅膀慢慢伸展，竟然回过了魂。

玄武王听见响动却不曾抬眸，口中依旧诵念着经文，只伸过右手按住那鹰。

拇指小指轻轻抬起，笼着鹰的银雾霎时聚拢到他的指底汇成一缕白烟，手一转将烟拍入鹰背，那鹰嗷的一声腾到半空，铁翅忽闪之际羽毛上的血珠纷落而下，有一滴正落在玄武王的唇上，恰似万里冰雪间映了一点猩红。

玄武王不理唇间那点血迹，右臂抬于半空擒住那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