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眼前就是尸横遍野的血腥修罗场,耳畔皆是响若雷霆的枪炮声,但操作南无加特林菩萨的灵隐寺僧人们,依旧心平气和,口颂经文,淡定自若,仿佛他们鼻端闻到的不是硝烟,而是上好的檀香一般。
由于手摇的多管枪在射击时必须保证转速均匀,才能避免卡住,所以在每一座南无加特林菩萨的后面,还有一位瞎眼高僧“笃笃笃”地敲着木鱼,给转动摇把的小沙弥打着节拍,以确保能够维持匀速。
——由于战场上噪音太大,木鱼声听不清楚,所以目前改为让瞎眼高僧直接轻轻敲打小沙弥的光头。
另有一位目光犀利、虎背熊腰的武僧手持锡杖,随时关注枪管状况,一旦枪管过热,他就会摇铃勒令停火,并且以锡杖插入机关,使得滚烫发红的旧枪管“咔嚓”一声自动脱落,再更换新的枪管上去。
从而使得每一尊南无加特林菩萨的前方,一直保持着弹幕不断,枪焰长明——被扫射的秦军官兵可是有福了,还没来得及死掉,就有僧人给他们念经做法事超度亡魂,那刺眼的枪焰就是佛前的长明灯。
哎,和尚的杀人方式,就是这么的新颖别致,大慈大悲,功德无量:先超度,再要命。
就这样,诵经梵唱之中,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仿佛要将面前的一切彻底撕碎,超度上极乐世界。
成堆被超度升天的尸骸,在六管转轮枪的枪口前垒成了墙壁,其中还压着几个哼哼唧唧的垂死伤员。
然而,不管这些南无加特林菩萨再怎么善于以理服人,擅长普度众生,如今的凤凰堡里还是只有三座菩萨,无法用密不透风的弹幕彻底封锁整条战线,将所有冲到壕沟后面的秦军士兵超度到粉身碎骨。
所以,即便是在刺目的枪火、连珠般的枪响和狂暴至极的弹雨之下,秦军锐士依然在继续冲刺!
就这样,踩着同袍们狼藉的尸体,顶着一刻不停的枪击和爆炸,用着极不趁手的刀剑,甚至把还没死透的尸体压在铁丝网上做铺垫,但依旧整个人都滚进了这些撕扯不开的带刺铁丝之中,被划得一脸血污。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终究还是弄开了几段铁丝网,继而狂奔到了棱堡的脚下。
接着,秦军锐士便抛出怀里携带的钩索,搭上棱堡的护墙,然后像猴子似的手足并用,攀援而上。
——跟魏国的武卒、齐国的技击一样,秦国的锐士也是身负多种战技的“特种兵”。
但是,从高处俯瞰注视着这一切的越盟守军,对于敌军的攀附登城,自然也早有预料。
一根根钩索刚刚攀上墙头,没等到城下的秦军士兵攀附而上,就有重甲步兵手持铁锤或战斧,前来砸断和劈断铁钩,让秦军锐士重新坠落地面,有人当场就摔得手脚折断。
与此同时,手榴弹也如同雨点般地丢了出来,把冲到墙下的秦军炸得一片狼藉,鬼哭狼嚎。
但攻城秦军的攻势,并没有因为守军的抵抗而减缓,越来越多的秦军正在源源不断地突破铁丝网,后面还有更多的秦军,正在冲下山坡、越过鹿砦、跨过壕沟,避开南无加特林菩萨的弹幕,拼命扑城。
哪怕守卫凤凰堡要塞的越军,丧心病狂地泼洒下成桶的火油,让棱堡的墙下一时间烈焰熊熊、火光冲天,但秦军士兵依旧奋不顾身地赴汤蹈火,一次又一次地抛出钩索,搭起人梯,甚至把梯子也搬来了。
终于,第一名秦兵攀着勾索跳上了城头。虽然他当即迎面挨了一记战锤,五官变形、颅骨破裂地倒仰着摔了下去,但更多的秦军士兵,还是跟着冲上了城头,与严阵以待的越军甲士展开贴身白刃战。
并不宽敞的胸墙后面,顿时喊杀声大作,刀剑撞击声震天,不时溅起刺眼的血花。
事实上,即使一路踏过尸山血海,好不容易从到了这里,秦军依然没能在白刃战中占到什么上风。
因为,为了一路上顶着要命的枪林弹雨,以最快速度爬山下坡,还要翻鹿砦,过壕沟,爬护墙所以,这会儿能够攻入要塞的秦军基本都是轻装,最多只穿了一件胸甲或轻便皮甲,连盾牌都丢得差不多了。
而预先等在棱堡上面,无需转移挪腾的越军重甲步兵,却是个个全身披挂,举着圆盾就把秦军往城下推,同时拿着战锤、战斧、狼牙棒之类,劈头盖脑地砸下来,打得秦军士兵一个个当场天灵盖开花。
——如今正是江南的冬天,就算穿戴上几十斤的金属挂件,倒也不怕被太阳给晒到中暑。
秦军士兵的刀剑和长矛,刺在坚硬的钢铁铠甲上,则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