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瑗盛装坐在瑶光殿里,接受一批又一批人的恭贺,她面带温和的笑容,对来恭贺的人说着合适的话,接受着合适的礼物,再回赐回去合适的礼物,看着前来恭贺的人也是如此,说着同样的话,连笑容的弧度都是弯成一样的,冯瑗心头突然浮起另一张笑脸来,那是林迦的笑脸,绝不是这样符合宫廷礼仪的笑,而是心里充满喜悦的笑。
想到林迦,冯瑗脸上笑容也变的甜美了些,不过也只有一霎。好不容易接受完恭贺,起身换衣服,紫茜边替冯瑗拿下头上的首饰边笑道:“殿下对这桩婚事也很高兴,方才殿下脸上的笑,有一瞬和别的时候不一样。”
冯瑗愣了一下,橙雁已经白紫茜一眼:“你胡说什么,殿下这样的出身,配谁都能配的上了。”冯瑗依旧含笑听着她们两个的话,这么多年,她已经很习惯了。
有清脆的笑声响起,接着冯瑗在镜子里看见兰陵公主的身影出现,她也没转身,兰陵公主蹑手蹑脚的上前,冯瑗在她快走到自己身后的时候才转身笑着说:“都孩子的娘了,还这么孩子气?”
兰陵公主见冯瑗早发现了,顺势就坐在她旁边,撒娇的说:“我这不是想逗姐姐吗?”冯瑗此时已经换好衣服,头上的高髻已经散开,只用一只玳瑁簪挽住了头发,玳瑁簪虽长,也无法把冯瑗的头发全都挽上去,多余的头发就披撒在了肩上,身上只穿了软缎做的里衣,外面披了件绛紫色的外袍,这样懒懒的装束,却半点也不损冯瑗的美貌。
兰陵公主看了笑道:“难怪此时建康城中,都在传说林迦一怒为红颜,姐姐这样的美貌,就算身为女子的我,也生不出半点嫉妒心的。”紫茜端上一盘水果,橙雁送上茶来,冯瑗手里拿着并州刀,在给一个桃子削皮,听见兰陵公主这话,抬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兰陵公主从她手里拿过一块桃子放进嘴里,笑着把现在建康新的闲话告诉冯瑗,林迦尚主的诏书颁布后不久,建康城里初时传的林迦鲁莽的话,顿时变成了林迦敢作敢当了,兰陵公主讲完,从紫茜手里接过手巾擦手,笑着对冯瑗道:“姐姐你瞧,这世间的事就是如此,才不过两三日,这同一件事就传成不一样了。”
冯瑗笑着点头,心头却浮起那日周如蕴当场死在昭阳殿,却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或许,抱了必死决心的周如蕴,是不在乎自己死后被人议论成什么样子的吧?
兰陵公主说完闲话,皱眉说:“好奇怪,姐姐的婚礼怎么会安排在明年三月?当日我出降之日,却是在诏书颁下的三个月后。姐姐这才拖到八个月之后去了。”
冯瑗暗自算了下,明年三月,那时自己对母亲的孝期也满了,当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若冯睿真的把婚期安排在自己的孝期之内,自己虽不敢违背,心里还是会有不舒服的感觉的,当日听到婚期在明年三月,恰好满了孝之后两月,冯瑗只当是巧合,今日被兰陵公主一语点破,想来是谢皇后特意安排的,不由心存感激。
笑着对兰陵公主道:“时辰不利,往后排一排也是常有的事情。”兰陵公主点头,冯瑗不见兰陵公主的孩子被抱进来,插开话道:“怎么不见外甥?”
兰陵公主笑嘻嘻的说:“今日想歇在瑶光殿,就没带他进来,我和驸马也说过了,不许让人来催我。”看着兰陵公主说话时候的神情,冯瑗点一点她的额头:“瞧你这个样子,驸马在家里,定是被你欺负的。”
兰陵公主听到这话,脸上有些发红,冯瑗见到一向大方的兰陵公主竟然面红,不由愣住,正要详细问问,兰陵公主想起有些话不能为外人道之,笑道:“姐姐日后不欺负林迦哥哥就好。”
冯瑗听到这个,不由微低下头,面上也有点点发红,姐妹俩说说笑笑,用过晚膳,这才歇下。
日子飞逝,更何况准备婚礼是件繁复的事情,兰陵公主觉得很漫长的八个月,在冯瑗看来,不过是一霎时间就过去了,冯瑗下降的日子早就择好了,是三月初八。
从二月底开始,冯瑗的忙碌就加倍了,虽然只需要试首饰,试衣服等,但是动不动坐在那里就是几个时辰,由那些嬷嬷在自己身上折腾,是个人都受不住,冯瑗喜静还好一些,从来都是乖乖的任她们摆布。
嬷嬷们见了,不由都赞冯瑗有耐性,当年兰陵公主出降的时候,让她试首饰,试衣服,可是件很难的事情,往往只坐了一刻就嚷着坐不住了,最后是找了个身材和她相近的宫女代替的。
三月初七那日的夜里,冯瑗整晚都没睡,先是沐浴,再是换礼服,把少女的发式梳成了出嫁女子的发式,看着镜子里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