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昭懒得见他。
阿妩把贾老太爷往皇后那边推。本来么,皇后处理后宫已是得心应手,一日里能腾出半日陪伴大皇子,或是喝茶绣花,闲着也是闲着,见见官场里的人权当解闷儿了。
贾老太爷哪里肯听,径自跪在宫门外,痛哭不止。
要是换个人,裴行昭也就让侍卫打走了,但一个年迈的老头子,又能怎么着?只好让他到清凉殿说话。
贾老太爷已年近七旬,满头白发,许是被丧子之痛磨的,更显老态。他脚步蹒跚地走到裴行昭十步之外,颤巍巍地行礼问安。
裴行昭吩咐免礼,唤人赐座。
贾老太爷不肯平身,反倒跪倒在地,磕了个头,“臣恳求太后娘娘为犬子做主,如何都要还他一个公道!”
公道?裴行昭心头冷笑,是想让她因着贾乐志的死恩及贾府,还是像贾太嫔说的,连坐双月儿的族人?
那么,双月儿呢?她就不需要一份公道么?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克制着情绪,避免人一来就被自己骂出去,敛目看手边的折子。
贾老太爷只好接着往下说:“太后娘娘或许有所不知,臣这个儿子,得来的实在是不容易。臣膝下七女一子,是发妻生了六个女儿之后才得了他,他的妹妹,便是服侍过先帝、至今留在宫里的贾太嫔。”
裴行昭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让发妻玩儿了命地生孩子,很长脸么?”
贾老太爷被噎得不轻。他是头一回跟小太后打交道,从不知道她说话就可以气死人。
裴行昭只留了李江海和阿妩、阿蛮,遣了旁的宫人,“你要是连得三四个儿子,会不会还让发妻继续生?”
贾老太爷缓过劲儿来了,因着没了命根子一般的儿子,也豁出去了,“为夫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不是妻室的本分么?臣不懂,您为何要问这些?”
“哀家只是感佩,你的发妻太能生了。都说生孩子形同在鬼门关前晃一圈儿,她晃了八回。生八个,一个拿得出手的儿女也无,少见啊。”
“臣的发妻只是尽本分!”
“既然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来了个儿子,怎么就不知道督促着他务正业?他就没有要尽的本分?”
贾老太爷几乎是在瞪着裴行昭了,“太后娘娘莫不是在说犬子该死?犬子只是被下贱的青楼女子害得英年早逝,怎么就没尽本分了?”
“下贱?”裴行昭冷笑,“哀家前两日才这样骂过你的女儿。你女儿在宫里与男人鬼混,哀家忍着没发作,她却还想求哀家给她哥哥做主。当时哀家就纳闷儿了,得是怎么样的混帐东西,才养得出个顶个儿混帐的儿女,今儿总算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