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轻唤仿佛回荡在遥远的天际。
猛然间,一股力量狠狠地挤压着他的身躯,仿佛要把他的灵魂从□□中压榨出来一般!
瞬间,他只觉得五脏六腑痛楚难当,一股热流自口鼻中喷涌而出……
柳轻大口大口地吐出胸腹中的积水,意识渐渐回归到躯体,他剧烈地咳着,急切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承受着复活给他带来的各种痛苦。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一地的水,感受到一只小手正轻拍着自己的背,听见一个熟稔的声音欢呼着:“好了好了!没事了!吐出来就没事了!”
是她?
柳轻努力想支撑起身子,那双小手忙扶着帮他坐在甲板上。
一头秀发湿漉漉地滴着水,一双暖眸关切相望,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滴——果然是她!
“公子,好些吗?”
江染霞不等他答话,又忙抬头叫道:“快!快拿毯子来披上,别着凉了。”
白绸中衣和着水紧紧贴在她身上束出玲珑的曲线,明明自己冻得双唇发紫,却只顾着让人给他披毯子。
柳轻抬手轻轻为她拨开腮边贴着的一绺湿发——她终究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人,今日她若不下水,她便不是江染霞了。
仆役拿来薄毯要给柳轻披上,却被他一把扯过来紧紧裹在江染霞身上——今日她若不下水,这世上也便没有他柳轻了!
面对着他的沉默,水眸中满是忐忑,毯子裹到身上,江染霞双唇一动,立刻又抿起来,不敢有一丝异议。
仆役又捧过另一张毯子来,柳轻这才披上,扶着她一同起身,见赵掣惴惴不安地侍立一旁,他问道:“船况如何?”
赵掣忙上前半步禀道:“主锚都收起来了,未有损失,此刻仍是顺浪而行,各处运行平稳。”
“好,”柳轻略显疲倦地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
赵掣还想说什么,悄觑了一眼他的脸色,终于忍下了。
“走吧。”
柳轻转头对江染霞低声道。
他的语声平淡无波,令人揣度不出情绪。
江染霞乖乖地垂首走在前面,大气都不敢乱出一口,安静地回到卧舱廊门处,她才小声道:“公子你歇着,我先回房了。”言罢,逃也似的窜进自己的房中。
柳轻缓缓走回自己的舱房,开门进屋,这才在嘴角露出感动的微笑——很奇怪,当他发现她违背了自己的意思也下了水,并且还救了他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是一种……感激?
“那我护着公子好了。”
他本以为是一句戏言,但她却真的去做了,而且做到了!
被一个人拼死守护的感觉是如此温暖幸福,那一刻他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很怕她再说一句关切的话自己就会失控落泪。
柳轻的笑忽然变得有点坏坏的:当他看见江染霞眸中的忐忑不安时,不禁起了促狭之心,故意保持沉默和冷淡——他知道,这个鬼丫头一旦摸不准他的喜怒,就会前来百般讨好,而自己也极为受用她那般乖巧黏人的模样。
舱门轻叩,有仆役打来热水,柳轻端进房中自行擦洗,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散开发髻清洗了头发,一时收拾妥当,披着半干的发舒舒服服坐到桌前,信手拿过一本书打发时间,等着那个鬼精灵来自投罗网。
果然,过得一刻,对面的房门悄然开启,江染霞蹑手蹑脚地向后舱而去,片刻,又缓步走回,径直来到门前。
舱门轻叩,柳轻努力收住唇边的笑意,淡淡地道:“进来。”
江染霞闻声推开门,端着个托盘晃晃悠悠走进来。
柳轻只装作认真看书,并不拿眼瞧她,全当没发现进门的是她。
江染霞把托盘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见他并没有抬头看见自己,便轻轻地道:“公子,姜汤好了,趁热喝吧。”
她既开口,柳轻也少不得放下书来装作意外道:“怎么是你?这些事让仆役做就是了。”
江染霞一头秀发如瀑,半干未干地披散在肩头,见他望向自己,遂甜甜一笑,也不待相让便就势坐了下来,道:“我去厨房拿姜汤,就顺便把公子的也带过来了,免得放凉了。”
柳轻低低道了声“有劳。”便闭上了嘴。
江染霞见他淡淡的,心里愈加没了底,只得讨好地将碗轻轻推到他面前道:“公子小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