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一把?
柳轻垂眸望向那双兴奋得闪闪发光的水眸,竟被这疯狂的提议怂恿得难以自抑,他一把挟过江染霞问道:“霞儿怕不怕?”
那丫头大声笑道:“有公子在,我什么都不怕!”
被这样毫不犹豫的信赖所激,柳轻豪情顿生,挟着她飞身而起御箫分浪,向着烈烈火墙而去。
“要不然咱们从火墙上面跃过去?”
江染霞又发奇想道。
“傻丫头,”柳轻失笑道:“你常生火做饭,难道不知火焰上方才最为炽热?这火墙将近两丈高,要避开最热处起码再加一丈多,水面御箫所能借力极小,再者,就算我能跃起四丈高,又怎么保证跃得过火墙的宽度?”
江染霞豪气满满地笑叫道:“那咱们就做浴火重生的凤凰吧!”
“过得去才是凤凰,”柳轻笑道:“若过不去呢?”
江染霞毫无惧色地大笑道:“那就只能做两只香喷喷的烤鸭啦!”
柳轻目注飞速接近的火墙,柔声问道:“若过不去,霞儿会不会怨我?”
他的心里其实毫无把握,如果在从前,他一定会选择登岸对敌,因为就算对方的部署再缜密、武力再强劲,那总是他所熟悉的领域,而这猛火油的烈焰墙,他却是一无所知全凭天意。
但今天很奇怪,他不光冲动地选了这条荒唐无比的路,而且满心兴奋毫无恐惧,他相信老鼠会绝想不到他会来冲火墙,因为在刚才之前,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过!
“无论过不过得去,再来一遍,我还这样选!”
那丫头斩钉截铁地喊道。
心头也似浇了猛火油般炽热无比,柳轻长啸一声,跃离水面,持箫在手直指烈焰,以箫锋破火。
只见火墙骤分,裂开一条口子,一对人影如素蝶双飞翩然没入熯天炽地的赤炎中。
耀眼的光芒和烧灼包围着他们,每一下的呼吸都滚烫而艰难,前不见去处,后不见来路,只有猎猎火舞企图吞噬两个紧紧相偎的人影,世上如果真有地狱,大约也不过如此吧?
柳轻全神贯注凝气于身,竭尽所能将罡气的范围扩至最大。
我若向火汤火汤自枯竭,
我若向地狱地狱自消灭。
他愿拼尽所有陪她同行这疯狂之事、与她共历这焚身之劫。
但,这火海仿佛永无边际,这地狱般的炙烤仿佛不死不休。
好像过了千年万年,好像经历了几世轮回。
就在一丝绝望将生未生之时,柳轻陡觉眼前一暗,一股寒凉迎面扑来,呼吸骤然舒畅。
“我们成功了!我们是凤凰啦!”
耳听江染霞一声欢呼,柳轻目力重凝:面前是一片汪洋,波阔千里。
飞掠余势犹存,他忙转箫于足御气疾驰。
“哎呀哎呀,裙子烧着了!”
江染霞突然急叫道。
柳轻垂首看去,果见一角纱裙蹿着火苗,忙向江面一挥掌,激起几朵水花,扑灭了火头。
耳闻背后嗖嗖声响,他头也不回,辨音躲闪,数团火线冲入身后的江水。
老鼠会的人想必也未料到他们能活着冲出猛火墙,及至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发动攻击,奈何柳轻顺流御箫片刻便已脱离了射程。
江染霞得意地仰头道:“那只臭老鼠现在肯定鼻子都气歪啦,咱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真是太可惜了!”
四目交汇,仿佛真看到一只歪鼻子老鼠般,二人皆不觉笑出声来。
从轻声低笑,到放声大笑,既有出奇制胜的得意,也有绝处逢生的庆幸。
江染霞“咯咯咯”直笑得脱了力,身子一晃险些失了重心,忙一把拽住柳轻的衣襟。
柳轻将手臂收得更紧一些,垂眸悄望那双在他前襟攥得紧紧的小手儿,心头是一种柔柔暖暖的痛楚:躲不开,亦放不下,你既只把我当恩人,我便如待无星和绯儿一般待你,我这个兄长便守护你们一世,看着你们各自幸福罢了。
正思量间,背后蓦地一声惊天巨响,直令江山撼动,骄阳失色,震得人双耳几聩。
江染霞吓得一哆嗦,扒着他的怀向后瞧了一眼,惊道:“好浓的烟啊!”
柳轻没有回头,脚下波腾浪鼓沸如鼎镬,他只是专注于御箫稳定身形,黯然道:“江船自毁了。”
数载之功毕于一旦,他心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