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二夫人笑道:“大嫂哪里是沾酒就醉,比我的酒量可好了很多——我像是要醉了,喝不了了。”
叶昔昭这才惊觉自己已喝了很多酒,随之笑开来,“的确不能再喝了,改日吧,我到你房里蹭吃蹭喝去。”
“好啊,求之不得呢。”二夫人又坐了片刻,道辞回房。
芷兰走进来,掂了掂酒坛,很是惊讶,“夫人与二夫人喝了这么多酒?”
“这酒很甜,不醉人的。”叶昔昭不以为意,“我去沐浴。”
“那也要分谁,就您那点儿酒量……”芷兰嘀咕着,是真担心侯爷回来后,看到夫人已然成了只醉猫。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成真了。
沐浴时,叶昔昭起初很享受。小日子走了,于她而言就像是一场小小的灾难过去了,觉得周身都轻松下来。可没过多久,就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头脑晕乎乎。
芷兰帮叶昔昭擦拭湿漉漉的长发时,又是气又是笑地道:“坐在这儿都晃晃悠悠,看您下次还敢不敢喝酒。”
叶昔昭却很认真地说道:“我没醉。”
芷兰头疼不已——喝了酒的人,说自己没醉的话,多半是已醉得深了。
幸好,酒后的叶昔昭不吵不闹,甚至是罕见的温柔随和,除了不承认自己喝醉,芷兰说什么都不反对。铺床之后,安安静静地躺到了床上。
芷兰转去外面,要唤人给叶昔昭做一碗醒酒汤的时候,虞绍衡回来了。
虞绍衡较之平日,步调有些缓慢。走上台阶,要进门时,探臂扶住了门框。
芷兰闻到了浓烈的酒气,发现了虞绍衡在这顷刻间的微微摇晃,哭笑不得起来,心说今日是什么日子?
虞绍衡用力揉了揉眉心,先去沐浴,洗去了一身酒气。走入寝室,见叶昔昭看着上方承尘,若有所思。他举步到床前,放下床帏,柔声询问:“想什么呢?”
叶昔昭对上他视线,笑容纯真清澈,“在想你怎么还不回来。”
“直说想我了多好。”
叶昔昭眨了眨眼,笑意加深,“才不。你怎么不说想我了?”
较之平日,她有些不同,而这份不同煞是喜人。手撑在枕侧,他趋近她容颜,凝眸相看。
大红色的锦被散发着浓郁的玫瑰熏香,她的长发、身躯则散发着恬淡怡人的清雅香气。此时的她目光朦胧,唇色娇艳,纤长的手指碰了碰他脸颊,描摹着他眉宇。
虞绍衡握住她素手,看住她双唇,将距离拉近到能清晰地感知她清浅的呼吸。
他微微侧头索吻,双唇下落之际,低语一句:“还真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后记】
深夜,虞绍衡听闻叶昔昭病逝的噩耗。
苍茫雪色中,他再度走进别院寝室。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子,缓步趋近。
坐在叶昔昭身侧,芷兰的哭泣声渐渐远去,整个尘世陷入死寂。
将她的手纳入掌中,还有一丝余温,却已有些僵硬。
视线游转到她容颜。眉如墨画,长睫低垂,失色的双唇抿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再看不到她秀眉轻蹙。
再看不到她眸光凛冽。
再听不到她清凉语声。
她走了。
到最后,她还是离开了他。
这些思绪浮现之际,虞绍衡心弦狠狠一紧,疼得他剑眉紧蹙。
缓缓放开她的手,起身之前,将她一缕凌乱的发丝抚平。
站起身形,他唤长安。
长安到了屏风外。
虞绍衡吩咐道:“为夫人入殓,连夜送回侯府。命管家准备出殡事宜,大办。”
长安称是退下。
虞绍衡俯身,手指滑过叶昔昭的眉宇,语声低柔:“昔昭,你死,我也不会让你清净,只管继续恨我。”
离开之前,虞绍衡留意到伤心欲绝的芷兰,点手唤她:“夫人出殡后,你回府看护正房,一切维持原貌。”
芷兰已哭得说不出话,只能磕头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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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绍衡回府之后,在莲花畔逗留多时,带着长安去了冯慧萱的小院儿。
院里从上到下都是一阵慌手忙脚,谁都没料到虞绍衡会不请自来。
冯慧萱起身时,虞绍衡已经到了厅堂,她只来得及在寝衣外面披加了件斗篷,快步相迎。
虞绍衡盘膝坐在大炕上,神色冷如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