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到脚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喵呜”声,低头一看,却是那神案下趴着只瘦弱的野猫,尾巴断了一截,血迹还未干。
陆靳皱皱眉,俯身将它捡起来,那野猫也不挣扎,只虚弱的咪呜了几声。一看,却是皮毛上沾了好些血,也不知是被山里头什么野兽给伤了。陆靳皱了皱眉,便将它小心翼翼抱在怀内,回了洞府。
将那野猫安置在洞府内后,陆靳便去山上寻了些草药,替它疗伤。见它奄奄一息的,恐它饿死,又去河里摸了几条鱼回来,一点点喂进它嘴里。如此调养了几日,那野猫总算是又活过来了,再过了几日,便能蹒跚着在洞内四处爬了。
它好了,便不肯走了,绕在陆靳的脚边讨好的蹭。陆靳不禁笑了笑,想起晏止淮的话,若嫌这洞内冷清,何不养些阿猫阿狗。既是他一手救回来的,它又不肯走,便留下吧。
只是那野猫留下后,怪事便来了。
陆靳的洞府内,开始常常出现来历不明的新鲜野果,洗得干干净净了,摆在他的竹桌上。一开始陆靳还以为是秦青弄来的,也不以为意,拿了便吃了。渐渐的|qi-shu-wǎng|,他发觉来历不明的事物越来越多,他的烛台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只碧玉盏,他惯用的粗制茶壶被换成了上等的窑瓷,古色古香,做工精致考究,他虽不认得,但也辨得出必定是前朝名器——这些绝不可能是秦青所为,当他发觉连床上的旧被褥也忽然变成了上等蚕丝被后,陆靳惊恐了。
莫不是有贼人进了他这洞府,将这儿当作了销赃之处?
只是这怎可能呢,他这洞府虽破旧简陋,好歹也是个仙府。凡人如何进得来?
陆靳心疑之下,这日假装出门去访晏止淮,半道上却悄悄返回,使了个障眼法,隐身入了洞内,却见一黑衣少年正将只名贵的花瓶往桌上摆。
陆靳大惊之下陡然现身,喝问道:“你是何人?”
那少年一惊,手内的花瓶“砰”的一声跌落在地,他“咪呜”了一声,变作了一只黑猫。
陆靳呆住了,这……不是他养在洞内的那只野猫么?
居然也是只精怪?
黑猫似是有些害怕,抖抖索索的看着他,不敢靠近。陆靳不禁失笑:“我又不会吃了你,怕成这样做什么?”
黑猫“喵”了一声,慢慢的试探着蹭过来。见陆靳面上并无异常之色,就地一滚,又化作了人形,眉眼精致,竟是个美貌少年。
“前日为猎户所伤,险些丢了性命。幸得神君相救,无以为报,只得替神君整理洞府,略尽些心意。”猫妖小心观察陆靳的神色,见他并无怪罪之意,这才胆子壮了些,挨蹭着过来,“孝敬之物,望神君莫要嫌弃。”
陆靳看了他一眼,道:“这些事物你从何处弄来的?”
黑猫一惊,忙道:“不是偷的!这些……这些都是我历年来收藏所得的宝贝……”
陆靳心道,一只妖精能从何处收来宝贝,还不是去人间偷鸡摸狗得来的。便正色道:“不管你从何处得来的,既往不咎,以后不许了。”
黑猫讨好的点头。
“你既然已经伤好了,便回自己处吧。”
黑猫听他要赶自己走,急得在他面前团团转:“那怎么行,我还没有报答神君呢!”
“我不要你报答。”陆靳摆手道,“你走吧。”
黑猫一双浅碧色的眸子内,慢慢的溢出泪光来:“我父母皆被猎户所杀,无亲无故,如今也没处可去。若神君不弃,愿留下来打扫洞府,侍奉神君。”
陆靳皱眉不应,黑猫呜咽了几声,化回了原型,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洞口。
见它终于走了,陆靳才微微叹了口气。不是他狠心,只是已经有了秦青在先,他若再养只猫妖在洞内,他这洞府难不成要变成个妖怪窟么?
既然已经伤好,总也有了自保之力,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吧。
隔了两日,陆靳便发觉那黑猫并未离开。
它悄悄在陆靳的山洞旁边捡了块干净地方,窝了下来。每次陆靳经过它身边时,它便可怜巴巴的瞅着他,见陆靳不为所动,便又蔫头耷脑的缩回去。陆靳一开始还狠着心不去理会它,可它从早到晚的趴那儿不挪窝,也不去觅食,宁可饿得奄奄一息,也执意不动地方。
到了第十日,陆靳终于熬它不过,走到它身边,弯腰将它抱了起来。
“我不要你侍奉。你若实在是无处可去,暂时在我洞府内住下也可。”
黑猫呜呜的叫着,窝在他怀内,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