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着手叫着。
他越笑,她眼神便越厉,那种想要看透他一切的眼神,几乎要将黑崖的五脏六腑都检查一遍。红鈊握紧了杯子,神色复杂,眉眼间挥之不去的,本该也充满欢乐的心上,莫名浮起一团浓郁的黑气。眼角染上一抹冷意,抬手想不去看那一身黑衣,可他那豁达的笑声却仍传入耳中。
直到晚饭结束,红鈊的视线也没有完全从黑崖身上脱离开,也许是酒的关系,黑崖的脸颊红红的,醉意已经十分明显,身边的红蝶也略有醉态,即使被他在桌子底下牵手都没有反抗。看着黑崖含醉的笑,一阵阵凉意从红鈊脚下向上窜。
她隐隐皱眉,望着这一桌开心的人,抬头看窗外,树影晃动了起来,怕是要起风了。
天空的颜色已经变暗,风声大了起来。红鈊瞥了一眼餐厅墙上的挂钟,扶起已经微醺的红蝶去客房休息。
红蝶一进房间就扑倒在床上,半醉着摇着手让红鈊过去。
红鈊低下头看着红蝶绯红的双颊,低声道:“红姐,你醉了?”
红蝶半张着双眼,晃悠悠地微笑道:“谁醉了......我只是......”
红鈊摇了摇头,将红蝶在床上躺好,又拿过被子。
“只是想问你......我回家之后......”红鈊闻声看向红蝶,她那美丽而又骄傲的组长,本来亮丽的眼睛里却流露出无尽的悲哀,话语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兰殇呢......”
红鈊拿着被子的手停住,白色的窗子紧闭着,风声呼啸传来,外面路灯的光还在不安的跳动着,红蝶身上的香水味淡淡飘过,本应改善人心情的香水,此时却也好像应景般的夹杂了哀伤的味道。
你还是舍不得你的弟弟吧。
红蝶的五官在红鈊眼中渐渐模糊,但她脸上那似曾相识的表情,却让红鈊刻骨难忘。
她去警察局接姐姐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脸哀伤的看着一个方向,警察局的桌子上面,放着红鈊最惦念的那个布娃娃。
她曾无数次的悄悄站在橱窗外看着这个布娃娃,但是在这一天,她终于拿到了它,是姐姐
给她的。
面前高大的警官面无表情地看着红鈊:“这孩子的姐姐偷东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孤儿院到底有没有好好管教啊......”
“好了好了......再信她一次吧。”孤儿院的院长摆摆手道,“多少看在她妹妹还小的份上。”
警官走向红鈊,盯着红鈊的脸,忽然将手放到红鈊瘦小的肩膀上,用力之大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小偷的妹妹,也是小偷。”阴森的声音低低传入红鈊的耳朵。
她的眼睛快要撕裂般的睁大。
警官歪着嘴笑起来:“信你?你们这种屡教不改的孩子,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别人信任!”
啪地一声,警官愣愣地扶上脸颊,上面那五个鲜明的指印,是面前这从来不会反抗的小女孩留下的。
红蝶扭着身子倒在床上,一只胳膊搭在红鈊腿上。
红鈊怔怔地看着红蝶的脸,低下头,将她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红蝶呢喃了一声,吃力地睁开眼,也不知是醉着还是清醒。
“红姐......你......”红鈊将手放在红蝶手上,声音有些颤抖,“信任我么?”
“当然了......信......”红蝶反手握住了红鈊的手,手心让红鈊暖得一愣。
“即使......我做出再不合常理的推论......你都信么......”红鈊苦笑着,话语艰难而缓慢。
“你......你说的话......我都信......”红蝶自然地笑着,神色迷离。
信你?你们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别人信任!
红鈊抓紧床单,当年那个警官的话依然回荡在耳边,嘴角动了动想要展现微笑的动作,却硬扯着停止了,长期冰冷的视线,似乎天生就失去了表达感情的途径。眼角泛起冰冷液体,冰如她的心,冷如同回忆里,姐姐死去前的天气,蒸腾着浓浓的雾。
姐姐死时的痛感早已随岁月的流逝而减了疼痛,但是之后她的心上却永远烙上了“失信”二字。
她看着红蝶的睡脸,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吃力地在她旁边躺了下来。
难道没有人怀疑明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婚礼么?
难道只有她觉得铭宫不会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