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澄则在想,观潮是很喜欢孩子的人,也很招孩子喜欢,偏生带在身边的,都是别人的孩子。再过一二年,他和幼微就该有好消息了吧?为此,她默默许愿。
靖王妃则望着把南哥儿抱在怀里的靖王,心里有些酸酸的。她不知道,此生,他与她,能否有孩子承欢膝下的一日。
这一晚,来了很多男女宾客,都是来看烟火的。
孟府中的人,只应承与自己交好的,交情一般的,也不怠慢,有下人很周到的服侍茶点酒水果馔,将男女宾客安置在不同院落中的暖阁。
皇帝、靖王、原冲等人尽兴离开后,已过子时。
送客回返暖阁的路上,孟观潮问幼微:“累不累?”
“不累。”她对他一笑。
到院中,她停下脚步,望向空中。
孟观潮移到她身后,展臂环住她,将她双手拢在手掌间,与她同看美丽璀璨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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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惊雪,转眼已是二月初,春寒料峭。
徐幼微去原府或靖王府的时候,好几次都有人暗中追随。
她知道是谁的人手,只让护卫严加防范,不予理会。
却不想,对方变本加厉:人手增多,分明是有恃无恐了。
徐幼微淡淡地吩咐:“那就适度地给予警告。”
侍书称是,“夫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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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静宁公主经常闷在家中练习骑射。
皇室中的金枝玉叶,怎样的人手都不难物色到,但她仍是从十三四就开始苦练骑射。
只因为,这是孟观潮的喜好之一。
然而有一日,她醒来时,面对的却是满室漆黑。
侧耳聆听,雨点打在木料上,声声作响。
静宁公主在黑暗中聆听着粗暴的雨声,泪水不停地滚落到腮边。她哭起来从来是惊天动地,这一次却是无声的,因为嘴巴被塞着,做不得声。
时间久了,她不敢再哭了——周身被捆绑得动弹不得,泪水鼻涕横流,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她无助地睁大眼睛。发生了什么?
稀里糊涂被人用迷药迷倒了,一段时间失去了记忆,醒来时就到了这方狭小漆黑的空间,是柜子箱子还是棺材?无从识别,只能通过颠簸的感觉知晓是在赶路。
是遭了谁的毒手,要被带到什么地方,要经历怎样的凶险,她全不知晓,无从猜想。
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她饿了,却没人在意,更没人理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饿得前心贴后心的时候,还是没停下来。
她怀疑自己会被活活饿死。
她开始责怪自己那帮侍卫都是废物,更责怪自己傻乎乎的不知多加防范。
快被饿死被怨气淹没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子,她被人丢到了地上,随后有人扯下了她嘴里塞着的布,灌她喝了几口菜粥,便又将她的嘴堵住。
静宁公主忍不住又哭了——她还没吃饱,刚尝到食物的滋味,刚想多吃一点的时候,粥就没有了。
一辈子也没吃过这种苦。
如果来日能够报复这些恶棍,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她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
起先,她被安置到了一个民宅中,捆绑着她的绳索去除之后,她觉出周身粘腻发痒,难受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些日子都不曾洗漱,不知出了多少汗水,身上一股难闻的味道,头也痒得厉害,她几乎要怀疑自己身上有跳骚了。
正为这抓狂时,有女仆送来了热水,冷冰冰地道:“洗干净,半个时辰后,我们来帮你梳妆。若是看到你还是脏兮兮的,就把你一双爪子剁了!”
静宁公主听得心惊肉跳,眼泪又掉了下来。
“不准哭!憋回去!”对方的语声更冷更凶狠了,“再哭就把你双眼戳瞎!”
静宁公主连抽噎都不敢出声了。没得选择,她只有一句句照办不误。
多少年来的尊贵、骄纵,到了吉凶难料时,也只剩了低头任人摆布。
沐浴之后,两个凶悍的女仆进来,给她梳了简单的发髻,换了一袭白衣,随即将她双手反剪了绑住,又用黑布将她双眼蒙住,一左一右扶着她出了门。
一人警告道:“劝你还是省些力气,不要乱喊乱叫,没人会在这里救你。惹恼了我们,就把你丢到妓院里去。”
静宁公主扁了扁嘴,想哭,强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