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教书人长脸,幸亏金陵京城相隔甚远,不然他不定一年来多少回。她淡淡笑着,道:“您也说了,我只是先生的学生、贺家的女儿,凡事都做不了主。”
“这可怎么办?”穆先生真拉得下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忙过秋收这一段,学生们就要回书院上课。”
“爱莫能助,我真做不了主。”贺颜跟他说车轱辘话。换个人,可以反过来哭穷,但他不行,让陆休知道了,一定说掉价——也真是,犯不着。
再怎样,穆先生这时候也品出来了,她已打定主意不帮忙。他讪笑着起身,道:“蒋侯爷的聘礼,让人疑心他富可敌国,你却是这般精打细算,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他居然还好意思揶揄她,嫁妆与眼前事有什么关系?贺颜起身,仍是笑盈盈的,话却不大好听了:“今日不精打细算,来日兴许就会为难别人。先生开学堂若总如巧妇无米,不妨带回翎山书院几套试题,考过的,便来这里就读,我们帮人帮到底,替您教他们。”
她开罪人没事,在书院是晚辈,在外面的身份很说得过去,他不上道,她也不需太给他脸。
穆先生得了这样的敲打,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匆匆告辞离去。
贺颜慢悠悠地回了外书房。
陆休笑问:“把人打发走了?”
“是。”贺颜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批阅君子社新近的试卷,一副“我很忙也很烦千万别理我”的架势。
陆休唤来之前在花厅服侍茶点的仆役,让他将整件事复述一遍,听完心情大好,对武睿道:“估摸着一半年不会再来了。”
武睿笑着颔首,“这事情就得这么办,但也只能让颜颜出面。”
程静影则心疼贺颜,横了武睿一眼,“快闭嘴吧。”
贺颜忙碌了一阵,不自觉地回想起穆先生的事,越想越生气:那种人教书不就是误人子弟么?陆休为什么不想想法子,让他歇了开书院的心思?这叫什么事儿啊,好端端的生一场闲气。
过了一阵子,实在气不过,抄起案上一本书,卷起来,走到陆休近前,轻轻地捅他后背一下,“我生气了,要膈应死了。”
陆休哈哈大笑,“这才回过味儿来?还敢打我,要造反不成?”
“就是要造您的反了,不过了。”贺颜又用书捅他一下,之后怕挨揍,忙后退一步。
陆休笑得不轻,哪里有打她的闲情。
别人也笑,满室笑声,只有贺颜笑不出,这回是真上火了,她回到到陆休跟前,“还笑,真心宽。那种货色,您怎么还纵着他?赶紧想法子让他把学堂关了,别耽误学子的前程。”
“行行行,”陆休要笑岔气了,“回头我跟阿初说一声。”
“……”贺颜睁大眼睛,“合着不管怎么着,都是我们的事儿啊?”
陆休大笑,别人亦是,就快笑出眼泪了。
贺颜冲着他运了会儿气,到底是没辙。
陆休振振有词:“家常过日子常有这种事,我这是为你好。”
贺颜回自己座位,数落先生:“有您这么过日子的么?该自己当家做主,推我这个冤大头出去,往后还要让蒋侯收拾烂摊子。幸亏您只是跟我爹似的,要真是亲爹,早晚被您气死。”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贺颜瞧着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扶额。好吧,他们高兴就好。
为此事,陆休亲自去找了蒋云初一趟,说了原委。
蒋云初又气又笑,“您也就是我们师父,不然我跟您没完。”这个没品的先生,总欺负他家小气包子。
随后,他知会了在南镇抚司当差的手下,想想辙,尽量是请金陵官学出面。
穆先生回去之后,便得到学生被金陵官学收走了,怎么想都觉得与贺颜、陆休有关,跑去陆家诉苦,陆家的人俱是一脸无辜,说我们可不知道这回事,你最好别乱说,祸从口出。
穆先生哑声,改为想辙做西席。
——自然,这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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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并不知道,皇帝、索长友、蒋云初、莫坤达成了共同的整治他的默契。
按照他惯有的路数,找不见谁,就去找谁的亲友的麻烦,这次也不例外。蒋家他进不得,蒋云桥陪辛氏在家安胎,根本不出门,这样一来,他便开始打贺家的主意。
傻子都知道,蒋云初的软肋是贺颜。
方志冷笑着想,把贺颜收拾一番,便要了你小子半条命,活该,谁叫你不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