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一整夜辗转难眠,直到黑漆漆的卧室露出浅浅的晨光,她才起身在衣柜中翻找了一件清爽简洁的青色衣裙,一切都收拾妥当的时候,姜嫂才敲门。
“少奶奶,我来服侍您洗漱了!”
“姜嫂,进来吧!”殷桃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大门口扬声唤道。
姜嫂随即推门而入,见殷桃早已起来,衣衫整齐的端坐在梳妆台前画眉梳妆,不禁有一丝疑虑。
“少奶奶,今儿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
殷桃抿了抿唇,将那浅红色的唇色晕染的更加自然,透过铜镜打量着姜嫂好奇的模样,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也早就习惯了姜嫂的唠叨与贴心的服侍。
“是,我今天要回一趟娘家,所以早早的准备了一下!”殷桃随手从梳妆盒中取了一枚金丝燕的钻石耳环扣在耳垂上,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姜嫂,我前一段时间买了一些礼物都放在哪里了?”
“少奶奶,我将您挑选的礼物都放到了小库房里,我这就命人给放到车里!”
“恩!好!”
殷桃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太旋即转身出了门。
下了旋转楼梯,殷桃一早便去给皇甫老夫人请安,兰嫂远远见是殷桃走来,忙低眉顺眼的请安传话,经过上次一闹,这老妇确实安生了不少,只是殷桃心下明了,自兰嫂的女儿于婷被皇甫少轩废了双手后,下嫁给了老宅管事周洵的小儿子,兰嫂心中积怨已久,殷桃在皇甫老夫人眼前行事更加小心翼翼。
“少奶奶,老夫人刚起,这会儿正在梳妆,请您进屋回话呢!”兰嫂机敏伶俐的回了一句,她一直低眉顺眼的跟在殷桃身后引她进了卧室。
“给母亲请安!”殷桃中规中矩的站在屏风之外,隐约透过屏风望见皇甫老夫人着了一件中式锦缎綉禾,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丫头给她篦发,一头花白发在深棕色小木梳下更加雪白光亮。
“恩!殷桃啊!你来了!进来吧!”皇甫老夫人语气淡淡的,丝毫听不出一丝情绪。
“是!母亲!”殷桃这才由屏风外转到了内室,她细细观察了一下身后一直帮皇甫老夫人梳发髻的小丫头,又望见在安静躺在托盘中几样漂亮的珠钗,翡翠的、珠花的、黄金的,各式各样,看来皇甫老夫人还是保留着前清的一些旧习俗。
“母亲我来帮您簪发吧!”殷桃乖巧的靠近,皇甫老夫人抬眼望了望她,轻轻颌首,示意她来帮她挑选珠钗。
“母亲您今天穿的这件阳绿色綉禾,配上翡翠碧玉簪最是适合,若是再配上白玉珠串项链就更相配了!”殷桃杏眼微挑,双手捧着那柄翡翠簪凑到皇甫老夫人跟前,那翡翠簪做工甚为精细,六瓣霜花雕琢的栩栩如生,深绿点翠更是美得极致。
“恩!不错,巧玲,将我那串白玉珠串取来!”皇甫老夫人声音微微上扬,唇角似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殷桃心下松了口气,果然是女人都喜欢打扮,从这方面入手倒是简单不少。
“殷桃啊!你在国外留洋都学了些什么啊?看你平日洋装打扮倒也别致漂亮!”皇甫老夫人再次开口,语气却舒缓了不少。
“母亲,我在自幼就离开家乡去了俄国,那边有很多好朋友都是这么穿着,回国这段时间倒是不太习惯中式旗袍,在国外我主修的是文学,也学了一些医护知识!”殷桃如实回答,手顺势接过了丫鬟巧玲递过来的白玉珠串,小心翼翼的替皇甫老夫人戴好。
“恩!以前这女子呢!都讲求女戒、女训,现在是新时代,女子学堂也是西化不少,不过皇甫家还是有些老派思想,你既然已经嫁了少轩,就要努力做好当家主母的角色!”
“是,母亲!殷桃自幼在国外长大,有些规矩不太了解,还请母亲多多提点!”殷桃低眉含笑,见皇甫老夫人轻抬右手,知她要起身,赶忙双手扶着她的右手,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皇甫老夫人很是受用。
“恩!很好,少轩是颖军的督军,在外应酬的时候多,这家里是需要有个得力的主母来管事,你家又是书香门第,我也甚是安心!不过,当家主母切忌妒忌,要有容人之量,这样才可家和万事兴,懂吗?”
殷桃手下一颤,紧紧咬了咬唇角,低垂于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直至手边传来刺痛之感,才缓缓回了一句:“是!”
终于挨过了早餐时光,殷桃这才坐上小车朝着殷家进发,她设想过千万次回娘家的心情,却没有如今并没有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心口沉甸甸的,连带望着车窗外喧闹的集市,都夹杂了些许不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