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花园中，三人正在喝茶，景深手执黑棋，文苑的老师厄叶手执白棋，院长则在一旁观战。

“景教习，你这教学强度未免也太大了。”院长在一旁笑着说，“梅姨说学院的伤药库都要被搬空了。”

“学武本艰苦，若是轻轻松松，便什么都学不到。”景深默默说着，放了一枚棋子在棋盘上。

“年轻人，吃点苦应该的。”厄叶已白发苍苍，他面容慈祥，放定白棋，又说：“但也得有的放矢，一味逼迫，怕是适得其反。”

“厄老说的对啊，得有的放矢啊。”院长在一旁附和着，转而看向景深。

“景深明白了。”景深收回放棋的手，向老者作揖，“我输了。”

院长一看棋盘，黑棋虽占了角，但白棋拆了边，黑棋走的是攻线，跳若行，白棋善守，长若爬，更有行云流水之势。

“承让。”厄老微微一笑，摸摸自己的胡子，又说，“你心中有事，自是无法赢我。”

景深未说话，他心里装着白初颜，想着她那艳丽的眉眼，朱唇秀发，熠熠生辉。

每夜握着那残破的手绢，想念她身上的清香入睡，但愈是想念，愈是抑制，愈是痛苦难熬。

所以自从回来书院，他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课业上，倒是苦了那些学生了。听闻白初颜今日回来，想她也是处理好了家中的事情，他很想偷偷去见她，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见若不见，他们都没有什么可能。

“人世间所有事情，不过棋局，”厄老继续说道，“先识局，再破局，后掌局。”

“那若是无法识局呢？”院长在一旁问道。

“善奕者，通盘无妙手。院长旁观，只看到算路之深远，布局之精妙，那些妙手，也不过是本手与俗手，只不过在当时的棋局看来，可以被称之为妙手罢了。”

“景深愚笨。”他隐隐希望老者再多做点拨。

“人生如棋，不能总是期待走一步妙手，那都是可遇不可求，对事对人都是如此。”厄老拿起一盏茶，稍加品尝。

“若是遇到不可求之人，不可求之事，该是如何？”

“这与你未来的最终目标冲突吗？”

景深听罢，仿若明白了，看向桌上的棋局。

白初颜实在是带给他太多的惊艳了，她在人群中仿若神祗般向他走来，像凤凰一般冲入流火在他眼里掀起惊涛骇浪，更多时候是那冗长的夜里一轮皎洁的明月，轻飘飘说出的话像是照进他心里的月光，她就像是他人生棋局中出现的妙手一般，出人意料又惊喜万分，屡次从黑暗中拯救他，聊以慰藉，但却不能将他从这泥泞的棋局中带出来，她救不了他注定孤独的人生，但也算是一点星光。

想到这里，景深道谢，起身告辞，厄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惋惜，随后又与院长攀谈了起来。

景深掏出了怀里白色的手绢，紧紧的攥在手里，暗暗下了决心。月色掩映着他冷峻的面容，更添孤独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