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过之处,十六卫的将士皆执刀行礼,神色肃穆而尊敬。
而他身后,赛罕立在使馆门前,看着他的背影。
使馆内的官员早就率众迎了出来,看她站在门外踟蹰不前,连忙笑着上前问道:“公主殿下,可有何处不妥?”
赛罕转过头来,狼似的眼睛静静看向了他。
“没什么。”她神情自若。“只是没见过这样繁华宽广的街道。”
那官员一愣,继而朗声笑了起来:“是微臣疏忽!公主若有兴致,这些日微臣可安排下属随公主游览京城,若有什么繁华秀丽的去处,都可带公主一览。”
赛罕闻言笑了笑,转过头去,临进使馆的那一刻,又朝着方临渊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便见牵马而去的将军已经到了街口。
那儿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红木雕栏,四面着锦,檐角上的铃铛在风里轻轻地摇晃。
她看见方临渊笑了起来。
他一手将缰绳递给了旁边的下人,那马车的窗幔正好从里打起,他回过头来,正朝着车里那人笑。
是个女人,绫罗加身,满头珠翠。
她生得很美,远远看去便可见一副汉人女子特有的雍容华贵。她眉画得很柔,眼却锋利,垂眼跟车外的将军说话之际,不经意地一抬眼,便与赛罕的目光隔空撞在了一起。
戒备,打量,还有高高在上的审视。
她知道她!
那一瞬间,赛罕确认了一件事。
她眼看着将军身姿轻盈地跳上马车,又看着那女人眼风扫过她后,径直放下的窗幔。
平静而轻慢的模样,像是在打量自己的手下败将。
当即,赛罕血脉里逞凶斗狠的本能当即翻涌起来。
什么草原上最好的儿郎且先搁置不谈,她倒要看看,这女人究竟的过人之处究竟在哪里。
能将她比得黯然失色的,这人可是第一个。
——
“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临渊根本没想到赵璴会来这儿接他。
但看赵璴妆容精致、衣裙昳丽的,方临渊看了看他,想是他刚去赴了什么宴,正好路过吧?
方临渊只觉太巧了。
便见赵璴微微一顿:“恰好路过,便停在这儿等了一会。”
方临渊闻言点了点头。
马车里的光线有些暗,便显得人的肤色与神态不大分明。方临渊看向赵璴,总觉得他眼下似有些乌青。
他多看了两眼,却又看得不太分明。
罢了。
以赵璴的心性,总不至于有什么事能让他一夜没睡吧?
接着,便听赵璴问道:“今日一路上如何?”
方临渊当即笑道:“都还太平。我总之只管保护她们的安全,一路也没遇见土匪,想必是充州剿匪的成果不错。”
便见赵璴点了点头,停顿片刻,又问道:“她没有纠缠你?”
“那没有!”方临渊没看出赵璴的欲言又止与试探,坦然地实话实说道。
“许也是年长了两岁的缘故吧,她如今谨慎了不少。刚才只多与我说了两句,没什么影响。”
说到这儿,方临渊当即反应过来了什么。
“你在这里等我,不会是怕我碰见什么麻烦吧?”他转头看向赵璴。
赵璴一时没有答话。
他不回答,便是默认。
方临渊眉眼当即一扬,像是战场上一把夺过了旌旗的将军。
他又捉住了赵璴的一条小尾巴!
可就在他兴冲冲地,偏过身要说什么的时候……
不知怎的,再看赵璴那身柔软的绫罗,他周身浮现起的却是那番坚硬而韧的触感。
他竟又想起了上回。
想什么呢!
方临渊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赶紧坐了回去。
罢了罢了,马车晃来晃去的,毕竟不安全。再多有两次,只怕赵璴都要觉得他奇怪了。
方临渊讪讪地在原处坐得端正。
便听赵璴片刻停顿之后,又说道:“我只是怕有意外发生,传进皇帝耳朵里,他会对你生疑。”
方临渊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
看吧,人家赵璴还在为他仔细考量得失,他倒好,脑袋里面老窜出上回的尴尬事。
他正襟危坐,在强烈的羞愧之下,乖而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