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低了些,却仍很坚定。
“我没怪过你。”
林子濯怔怔地看着他。
片刻,他眼中隐约泛起水汽,喉头微哽,却还是说道。
“你应该怪我。”
“若设身处地,我换做你,未必能够比你仗义。”方临渊却道。
“忠与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林子濯就这么看着他,片刻,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与你共事的这段时日,我……”他哽咽。
“我深知你是个极好的人。我……我与陛下说过,许多次……可陛下不相信,我亦不可不忠……”
方临渊鼻间一酸。
林子濯每句话都没有说谎。他知道。早在他被囚禁宫中时,鸿佑帝就说了一样的话。
可有什么办法呢?
他与林子濯一样,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君主要怀疑谁,要处置谁,他们两个谁都是无法左右的。
方临渊用力抿了抿嘴,朝着林子濯重重地一点头。
“我知道。”
林子濯捂着脸,低头闷声哭泣起来。
方临渊则深吸一口气,转身飞快地行出了天牢。
再在里头待着,他只怕也要掉眼泪了。
时慎无声地跟在身后,与他一同停在了天牢的门外。
“侯爷如果想,只需一句话,殿下就能将他留在锦衣卫里。”时慎说道。
方临渊却摇了摇头。
现下朝野上下,都知道林子濯为鸿佑帝做了什么。
顶替将领出征,本就是不光彩极了的丑事,更何况鸿佑帝如今已然失势,他在天下人眼里,便不是忠臣,而是走狗。
强将他留下,那便是强逼着他受万夫所指。
时慎见他摇头,便知趣地不再出声了。
方临渊则在牢门外站定,许久,出声问道:“赵璴跟你说了吗,他打算如何处置?”
时慎微微一顿。
方临渊转头看他。
“殿下给了奴婢一笔银钱,又给了奴婢几张田契,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任命文书。”便见时慎缓缓说道。
方临渊:“……什么?”
“殿下吩咐,如何处置,全听侯爷吩咐。”
……这话,赵璴今早倒是没告诉过他。
但想起清晨随口答应他时,赵璴看向他的眼神,方临渊刹那间便明白,在那个时候,赵璴已经做好了决定。
只是,这几项处置的方式……似乎没有一项是责罚。
“他没有说,要怎么罚他?”片刻停顿,方临渊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时慎却是摇头:“若是责罚,也全听侯爷您的意思。”
方临渊明白了。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赵璴痛恶背叛,亦不是会以德报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