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陆恣将自己的床让给了时星微。
但时星微睡得并不安稳,他梦见自己变成了煤球,被随意丢弃在炭火里,火焰将他全身的器官都烧成了灰烬。醒来后那种炽热的燥意还没完全消退,时星微盯着床帐,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直到后颈传来轻微的刺痛,他才渐渐醒过神,随后嗅到了隐隐的酒味。时星微嫌弃地皱眉,坐起身发现自己还穿着毛衣,被子下的外裤也没脱。他掀起床帐爬下楼梯,眼前突然一黑,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来。“当心。”一只手扶住了他,声音听起来很陌生。时星微疑惑地回头,表情顿时像见了鬼:“你怎么会在我宿舍?!”陆恣站在床梯旁,墨色的眼眸里隐隐浮现一缕笑:“还没睡醒?”时星微怔了怔,终于发现宿舍的环境很陌生,甚至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间。“这是……”时星微吞咽了一下,艰难地开口,“你宿舍?”陆恣没作声,看着他微微一笑。时星微:“……”他人都麻了,脚趾几乎抠出一座泰姬陵,原本想问“我怎么会在你宿舍”,却陡然回忆起昨晚的画面——他多喝了几罐啤酒,理智下线就想去找裴荣,虽然之后的事已经记不清了,但也不难推测出是自己酒醉之下走错了寝室。时星微几乎原地石化,他借着扶额的动作挡住眼睛,“抱歉,我头还有点晕。”“你昨晚发烧了,”陆恣忽然说,“烧退了吗?”时星微还没能从极致的尴尬中缓过:“……退了。”时星微五官漂亮又没有攻击性,此时低垂着眉眼,又一副心虚气短的模样,看起来格外柔顺与乖巧。陆恣垂眸看了他好一会儿,久到时星微呼吸都快屏住了,才大发慈悲地开口:“先去洗漱吧。”空气仿佛活了过来,时星微竟有种被赦免了死罪后的虚脱感。他赶紧去了阳台,洗手台上放着尚未拆封的牙刷和毛巾。因为暂时不想面对陆恣,时星微刷牙的动作很慢,但他不可能在这儿站一辈子,洗完脸,他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怀着赴死的心情回到室内。此时陆恣已经坐回了书桌前,听见动静便转头看了过话,时星微抢在他之前道:““昨晚谢谢你了,床单被套我会送去干洗店,或者我换一套新的给你送来。上午还有课,我就不打扰你了。”陆恣耐心地听完,接着长长地“哦”了一声,“今天不是周六吗?我以为下周一正式上课,原来大二和我们不一样。”时星微用力咬住下唇,刚想破罐子破摔夺门而去,突然发现陆恣脚边蜷着一团毛球。毛球差不多有成年男人手掌大,像只刚出生的小奶狗,看上去有些萎靡。陆恣循着他的视线垂下眼帘,看清是只狗崽后意外地挑了下眉,“哪儿来的?还是你养的宠物?”时星微面色冷峻地摇头,“我不喜欢宠物。”陆恣捞起狗崽放在腿上,无意识地挠了挠它的下巴。“嗯哼~”空气里忽然响起一声甜腻的呻/吟,时星微蓦地一僵,慌张地咬住了唇。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感觉一股强烈的快感从脑皮层直达脚尖,下巴更像过了电似的酥麻,让他情不自禁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陆恣脸上也有一秒钟的凝滞,“你……”“我嗓子疼!”时星微双颊烧红,恨不得立马变成聋哑人与世隔绝。他以为醒来那一刻就是尴尬的极限,此刻才体会到人生的终极。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他根本无从解释。陆恣沉默良久,“你昨晚……咳,烧得确实厉害,最好去医院做个检查。”时星微胡乱地点了点头,即将拉开门的刹那,宿舍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了。一个相貌清秀的男生和他对视了两秒,一边惊慌地说着“对不起我走错了”,一边“砰”地关上门。少顷,门再次被推开。“这就是201啊……”邵天歌茫然地探头进来。时星微:“……”陆恣:“。”此刻邵天歌终于看见了室友,顿时犹如在异乡见到亲人般安心,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突然意识到不对。邵天歌的目光游移在陆恣和时星微之间——前者眼下微青,和平时熬夜的状态差不多,一看就没休息好;后者脸红得像个柿子,连耳朵仿佛都要滴出血:“麻烦让让。”邵天歌却跟失聪似的又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你是那个……裴荣的男朋友,你叫时星微对不对?”时星微闭了闭眼,头一次很不礼貌地把人推开,从缝隙里挤了出去。冲到走廊上,他还听见邵天歌喃喃低叹了一句——“刺激啊……”是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