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逗弄着十七娘,一边伸了手、不怀好意地往她身上摸去。
这等行径,在伊君楼里早已见怪不怪,十七娘欲迎还拒地躲了躲,下一刻便被那男子搂入怀中。她还未喊出声音,正对面的帘帐内忽然传出一道瓶盏碎裂之声。姜泠还未反应过来,惊愕地看到季徵已捏碎了杯盏。酒水洒落一地,杯器四分五裂,一片狼藉。十七娘微微眯眼,朝帘帐后望去。四下一时静默,过了半晌,轻纱被人从内轻掀开。一名同样身着水青衣衫的男子,从帘内缓步走了出来。水青色相融,二人目光亦是相触,女郎微微蹙眉,看着他掌心处被酒器所伤而流出的鲜血。“你是何人?”季徵用帕子拭了拭虎口,走到她面前。男人垂下眼,不答她的话,只道:“跟我走。”“我为你赎身。”闻言,不光是姜泠,在场之人皆是一惊。此乃伊君楼,是江南赫赫有名的烟花柳巷之地,无论二人在榻上有多么如胶似漆,可这里的女子毕竟都是些过不了门的青楼女子。无论她是不是头牌,无论她样貌有多勾人,也鲜少会有恩客一掷千金、替这里的姑娘赎身。更何况,如今想要替十七娘赎身的,不是旁人,而是季徵。一向只问琴棋书画,不问软玉温香的季扶声。周遭又一时静默。十七娘以袖掩唇,“扑哧”笑出声。她一双美目微挑,潋滟着勾人的水光,只一瞬间,让季徵脑海中浮现出一名少女清丽的影。盈盈水边,她一身青色粗衣,娇俏唤他:“季哥哥——”“季哥哥,你别画这只鸟儿,快画我。”“季哥哥,你可要去京都考取功名?你什么时候回,我翻过年便十五了,你……你回来后,会迎娶我过门吗?”“季哥哥,盈盈喜欢你,我想成为你的妻子。”……记忆与冷风一同呼啸着,将人席卷。季徵从记忆中跋涉,只见面前女郎轻轻一勾唇,眼底写满了质疑之色。“公子,是想替奴家赎身?”“是。”“公子可知,想要为我赎身,须得准备多少金银?”“无论多少,”季徵道,“我都赎。”如此之果断,十七娘子神色顿了顿,她微扬起白皙的下巴,道:“公子想好了,你与我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便要为我一掷千金、散尽家产。如若你日后——”“没有如若,”季徵径直打断她的话,他的目光坚定,始终停在她身上,“在下在京都、江南皆有资产,不会亏待姑娘,也不会后悔今日所做之事。如若姑娘愿意,今日我便可签字画押,将姑娘赎出这伊君楼。”闻言,姜泠生怕他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忙不迭掀了帘帐,跑出来。“季老师。”她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角,压低了声,“莫要冲动。”季徵定定地凝望着身前的女郎。“深思熟虑,未曾冲动。”十七娘子渐渐收住了面上的笑。她抬起眼,凝视着身前同样一袭青衣的男人,终于道:“为何?”为何?如此一掷千金,买下她这样一个烟花柳巷之人?季徵仍然不答她,只道:“姑娘愿不愿意与在下走?”“我……”“两倍赎金。”“你……”“三倍。”十七娘子面色微动。季徵伸了四根手指:“四倍。”“……”“五倍。”女子终于上前,忽然握住他的手指,勾唇一笑:“成交。”……季扶声在南金街又找了家客栈,将十七娘子安置下。令姜泠意外的是,季老师当晚并未与那名青楼女子宿在一起,他赎下她,似乎并未为了男女之欢,接下来的日子里,对方依旧带着她看地盘、对那日赎下十七娘子的事只字不提。他不提,姜泠也不好直接去问。虽是心中疑惑,但她想,每个人总该有些属于自己的心事。自从那日开门迎客之后,琳琅居又歇了整整五日。另一边,青湖之上,一艘小船泛于湖心,拂起一阵水波微澜。谈钊佩着长剑,立于雪衣男子身后。他们是在七日前来到江南的。此番主上带着他从京都下江南,一方面是为了殷氏余党一事微服私访,另一方面,则是来这山清水秀之地散散心。可自从前些日子在南金街拦下了一位姑娘后,主上似乎一直魂不守舍,就连泛舟时,也不知在思量些什么。谈钊心中微微叹息。正想着,忽然有探子迎上前,对方先是警惕地观望了下周遭,继而恭敬道:“主上。”步瞻放下杯盏。“这是您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