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绍昀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汤鹤,他想,汤鹤大概马上就要被吓哭了吧,他曾经最怕汤鹤哭了,最终却还是选择了最恶劣的方法来欺负他。
这样也好,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让他看看汤鹤哭起来的时候到底有多漂亮吧,他想过太多次了,想看汤鹤那漆黑的眸子里盈满泪水,想看他因为自己而惊惶地哭泣。
或许是盛绍昀的目光太过炽热,汤鹤很快便垂下了眼眸,他轻轻地咬了下嘴唇,语气轻飘飘的,问盛绍昀:“……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与盛绍昀的想象完全不同,汤鹤的反应堪称平静,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后,他往前走了两步,主动朝着房间中央的金笼走去。
盛绍昀的手只是虚虚地搭在他的手腕上,他稍一动盛绍昀便松开了,汤鹤于是反手握住了盛绍昀的手,另一手的手指则轻轻触碰着金笼上的花纹。
“……很漂亮的金笼,”汤鹤评价道,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很认真地对盛绍昀说,“不过在这里睡着可能会不太舒服,至少得在下面铺上毯子,不然太硌了。”
他的语气太过平常,让盛绍昀一时怔住了,汤鹤继续补充说:“你说买个房子把我关起来倒是更可行一点,比较我也有一日三餐和正常的生理需求,你可以给我戴上脚镣,这个金笼还是放着当装饰吧,或者你想让我晚上睡进去也行。”
他说得根本不像是什么囚禁,倒像是在和盛绍昀商量今天晚上吃什么,或者明天去哪里玩儿一样,甚至还在和盛绍昀讨价还价:“你白天可以出门,但晚上一定要来看我,不然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肯定很无聊的,看不到你我会很难过。”
“你……你疯了吗?”盛绍昀终于反应过来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汤鹤,“你知道被关起来是什么意思吗?我不会让你用任何电子设备,也不会让你见任何人……你就是我笼子里的一只雀鸟,除非我对你厌倦了,你永远都只能活在我的阴影下!”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汤鹤的眉心拧了一下,有些不悦地反驳道,片刻,声音又压低了一点儿,很小声地嘟囔说,“而且你之前都说过好几次了,我又不是傻子,当然能感觉到的……”
盛绍昀的眉心拧起:“那你还说这种话!”明明知道他的身边是泥潭,为什么还要涉水而来?
汤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回答说:“可是我想要你开心啊。”
说着,汤鹤又想到了纪平彤那天说的话,他继续补充道:“我这不是在迁就你,也不是在勉强我自己,我知道被关起来会很难受、会无聊、会寂寞、会和这个世界脱节……这些我都明白的,但是这对我来说并不是折磨,如果你能开心,我也能开心的。”
“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的世界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子,”汤鹤顿了一下,再想起曾经那些事情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生理性的恶心,他深吸口气,才又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奶奶还在世,但我妈已经跑了,我爸还没因为抢劫进监狱,他每天就是四处借钱去赌,赢了就一直赌一直赌,输了就拿我和奶奶发泄……这就是我的全部世界,它是黑色的,我看不到一点光。”
汤鹤从来没和盛绍昀说过这些,之前盛绍昀也问过他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汤鹤每次都会支吾着岔开话题,哪怕后来盛绍昀威逼利诱,汤鹤也只是含混的说自己是一见钟情。
“我记得那天刚好发了奖学金,我特别高兴,打算偷偷去学校后门那里买一个馋了好久的冰淇淋,结果还没走到,就有一群人冲了过来,把我刚拿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钱抢走了。”汤鹤的眼睛眯着,似乎渐渐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时候我跟他们拼命的心都有了,这破烂世界我一天都活不下去了,我甚至想去抢一把刀和他们同归于尽……”
汤鹤顿了一下,又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说:“然后你就出现了,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
盛绍昀的眉心拧了拧,有些迟疑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汤鹤描述得格外真切,但盛绍昀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一丁点儿的印象都没有。
“初三寒假,开学第一周的周末。”汤鹤并不意外,他本来就没想过盛绍昀能记住,那时候他对于盛绍昀来说只不过是仅有一面之缘的过客,是需要出手相助的小可怜。
“那天真的是个好日子,”汤鹤笑着对盛绍昀说,“我白天遇到了你,晚上回家之后又遇到了登门的警察……他们是来抓汤温茂的,以抢劫罪逮捕了他。”
盛绍昀抬眸注视着汤鹤,很难想象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