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响,马车渐停,那玉珠撞击之声清脆,过了许久才隐去。一名白衣侍者撩开车帘子,微微弯腰。
到场的武林同道不论是否自恃身份,都有些屏息,似乎那帘子里出来的不是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哥,却是什么恐怖惊人的怪兽。
帘子挑起,当前出来的是一位青衣公子,他随即从车里扶下了一位青衣女子。
“是司徒小姐,难得斐公子会把她带在身边,据说青梅竹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群里有人窃窃的议论。
“一个大美人儿,多好的气质。”有人喃喃自语。
“带了她出来亮亮相,见见世面,我听说他们很快要成亲了。”
“是吗?如果斐公子夺了这次二十年武林大会的第一,正是双喜临门,福气得不能再福气了。”
“人家是名门少爷,自然和江湖上奔波没风度没骨气的不同,咱老子是粗人,粗人,只管出了喜筵给不给老子大碗吃肉喝酒!给,老子就赞他福气,不给,呸!老子拍拍屁股走人,关老子什么事?”
“嘻嘻,你是粗人,难道他们就是细人?哈哈哈——”
四下一片嗡嗡议论,斐止处皱了皱眉头,低声问司徒,“怕吗?”
青衣女子微微一笑,眉目间倦然的神情,“不怕。”
斐止处吁了口气,青衣女子感觉他有些走神,抬起头,她伸手为他系好有些松散的发带,柔声问,“怎么了?”
“没有。”斐止处不知为何显得微略有些心神不定,避开了去。
青衣女子一双明眸清澄如水,低低的道,“别太辛苦了。”
她说得大不大,小不小的声音,本是私语,却偏偏有人听见了,怪腔怪凋的模仿她柔软的口气,“别太辛苦了——”随之一阵压低的哄笑。
她是故意的?斐止处诧异的看了司徒一眼,却正好望见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她的眼神如此清正,既不显得亲近,也不显得顽皮,只在眉目之间,一股淡如烟流的倦。那神态像……一抹流过的坟草,淡如荒野古今的空旷,一抹接近无色的颜色。她不是司徒!她是——谁?
他不是公子。晓衣看着斐止处诧异的眼神,他有霸气,在众人之中,习惯掌控局面,所以对意料之外的事,才会显得不满。他不是公子,他是——谁?
“天机堡斐公子,司徒小姐到——”报名的唱官也跟着混乱了一阵,才扬声报名。
几名套着新衣裳仍然像乞丐的引路人急急赶上,“这边请。”
“当——”的一声震响,会场中的人声静下来,丐帮翁长老上台抱拳,说了些什么,晓衣没有听见,她低头,眼角注意着斐止处握在手上的一件事物。一块玉牌,不是公子的东西。
“二十年武林,许久没有如此盛会了。”身畔的骊山洛阳客突然开口,“二十年前你爹艺压群雄,得魁第一,从此延续天机堡的盛名,就如四十年前。”洛阳客独来独往,也少现身手,但是武功绝高。
“先生认识我爹?”斐止处吊开话题,吊得技巧。
晓衣没动,她依然坐在那里,眼睛望着台上的比武,注意着斐止处的手。
洛阳客嘿了一声,“我与你爹毫无交情。”
斐止处轻咳了一声,“先生和我爹份数同辈,我却没有见过我爹。”
“你爹性情绝傲,二十年前错千庄武林大会,我是最后一个与你爹交手的人。”洛阳客轻描淡写的道,“他的天机十六剑,堪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我败在他‘东墙西墙’一招之下,至今记忆犹新。”
斐止处默然,过了一阵子,刚想说什么,洛阳客淡淡补了一句,“你爹是条汉子,只可惜死得早,否则天机堡武学,在他手上必然另有一番景象。”
斐止处顿了一顿,淡淡的道,“世事如风烛,人生断肠草。我爹名震江湖,心里未必快活,壮年而死,不算早夭。”
身为人子,斐止处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洛阳客“嗯”了一声,眼睛半开半闭,枯坐在椅子上。
“世事如风烛,人生断肠草。”晓衣的眼睛睁大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前方比武台。
“……阁下艺不如人,还是早早请下台去,过会儿被抬着下去,面子上不好看。”台上有人冷冷的道,“在下登台,只想问斐止处一战,其他的人,嘿嘿。”突然之间一声爆响,晓衣眼前一花,一暗,有个什么东西对着自己直直飞来,“咯”的一声轻响,一双手指在眼前夹住了飞来的东西。晓衣看了一眼,原来是台上地板的木屑,抬起头来,才见比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