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寒地冻，江新城围在火炉边，浮香小心翼翼地往炉火里添煤炭。

两个人伸着小手烤火，手背烤的通通红，后背直冒热气。

“少爷，这钱还你。”浮香从衣兜里掏出一两碎银，用红布包的喜庆塞在江新城手里。

“我不要，你收着吧，这些碎银过年了添几件新衣裳，厚实些的，别把自己冻着了。”江新城又从腰间的小口袋掏了十两银子，一起递回去。

“不行，当初这钱是少爷借我的。”

“那我现在让你拿着这些钱去添几件好看的新衣裳，冻生病了就没人帮我暖被窝了。”

浮香娇俏的瓜子脸悠悠染上红晕，低着头接过银子点点头。

“公子，浮香有一件事想求你。”少女脸上的娇红褪去，隐隐带着不安。

“能不能帮帮若水姐姐？不要送她去婆罗寺供奉。”

若水是洛夫人院里的丫鬟，和浮香一般大。

前几日婆罗寺派小和尚来洛府寻人，要一个十岁的姑娘家送到婆罗寺供奉。

整个洛府上上下下就浮香和若水两个小丫鬟过了年正巧十岁，洛夫人知道江新城对浮香存着偏心，所以就安排了若水去寺里供奉。

“腊月十五就要送到寺里去了，能不能......”浮香沉声，眼角闪着泪光。

“你先别哭，我去问问娘。”

江新城问了洛夫人缘由，能否不去，洛夫人不答，只是说寺里不过是让姑娘家去烧香礼佛，不会有事儿，洛府再招两个丫鬟便是。

江新城拗不过洛夫人，执意要把若水送去婆罗寺。

江新城没办法，子时出院，询问苦瓜脸哪里有收售毛发的地方。

七日之后，洛夫人把若水送上抬轿，吩咐下人带上银两和贡品送去婆罗寺。

这天江新城因为受寒卧病在床，浮香在院里伺候。

拐过街角，忽的卷起一团黑气，吹得抬轿的壮士和行人睁不开眼，只听红轿子里的姑娘家“嗯啊”哼哼两声。

掀开帘子，姑娘家穿着寺里送来的棕黄沙弥服，脚上确实一双红绿绣花鞋，脸上遮着一层白纱。

抬轿的壮丁冷嘶一声，头一回见这种打扮，冷不丁背脊暗暗发凉，这邪风吹得头痛脑胀，没细看重新抬上轿子朝斜西山方向去。

临近太阳下山，送轿的壮丁才把轿子抬上婆罗寺。

寺门前，须弥带着几位小僧恭候已久。

第六章：

轿子里的“若水”踩着绣花鞋“哒哒哒”走出轿子，皱着眉头，这绣花鞋貌似有些挤脚。

“壬雾，你带着这位姑娘去普度院找一间房，先让她住下。”

“是。”

“若水”向须弥行了一礼，跟着叫壬雾的小和尚进了寺庙西边后院。

赤红的余晖斜照在婆罗寺门前，送来的姑娘家全部被带到了后院。

“请。”壬雾把“若水”带进灶房边的屋子。

“今晚你先在这儿住下，有事会来叫你，每日亦会有人送饭过来，你叫什么？”

“若水”摇摇头，拿起桌上的茶水洒在桌面，写下“若水”两个字。

“原来是个哑巴啊，也好，省去不少事，也少受些罪。”壬雾轻声念叨。

夜色过半，院里幽幽地响起猫叫，门外似有脚步声。

躺在床上的“若水”忽的睁开眼，手腕处爬出几只红蛊虫，像是火星子冒着暗光。

“这破寺庙大半夜的搞什么鬼。”

江新城一把扯去头上包着的毛发套子，翻身走到窗边。

“诶过来，这家姑娘是城东苏员外家的外甥女，身段娇贵着呢，先从这儿开始吧！”

“师兄，刘掌柜家的小丫鬟小手纤嫩着呢！屁股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差不多得了，师父吩咐了今日不能开荤，先取了她们的舌头，免得日后开荤扰出动静。”

江新城靠在窗边心头一颤，难怪那个叫壬雾的小和尚会说......开荤？江新城眉头皱起，不明白却也觉得恶心，这婆罗寺白日里烧香供佛，夜里却干得奸淫掳掠的勾当。

江新城的衣袖里掀起一团黑气，化作一只乌鸦。

这是出门前夜苦瓜脸给他的重瞳鸦，放出重瞳鸦的瞬间，江新城的瞳孔分裂出两道，重瞳鸦飞出窗外，江新城的视野也跟着飞出窗外。

重瞳鸦在停在院里东侧的窗户边，江新城能依稀察觉夜里的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