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听我说。”叶文远按住她的肩,意思是让她稍安无躁,好好听他解释。
然而郝妙已怒火中烧,一把挥开他的手,转身走到厨房门口,朝里面的妈妈大声告状:“妈,你知不知道,我们之所以被逼迁,全是他妈妈干的好事!她以为把我们赶进绝路,再送来新铺,便可叫威协我们,羞辱我们。这女人太卑鄙了!”
“妙妙!不要对长辈不敬!”夏美低声喝斥,看到她身后出现的叶文远,摇摇头,表示无奈。
叶文远板起脸,漆黑的眼眸内有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却忍着不悦,沉声道:“我妈有时候做事是欠缺了周详考虑,但她也是一番好意,你不明白情况便这样说她,不觉得太武断了?”
“我什么不明白情况?”郝妙转身,朝他大吼:“你的家人各种冷艳高贵,认为我配不起你对吧?她要逼我离开你,所以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先是逼迁,然后再拿铺子威逼利诱。面店是支撑着我们一家的经济支柱,她一个不喜欢,就可以将人家的尊严随意践踏吗?有钱人就了不起吗?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被害的感觉如厮深入,郝妙根本不用确定。“你们一向都瞧不起人,可是即使小如一家面店,也是人家一辈子的心血啊?怎能说散就散?”说到这里,郝妙已哽咽:“叶文远,因为这事,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从没认识过你,这样我爸妈的小面店就不用消失。是我太傻太笨,明知道你是高不可攀,却仍是飞蛾扑火的一头撞过去。你永远不知道,面对着你优秀,我是如何的惶惶不安,面对你的坏脾气,是如何的忍气吞声。我甚至每天提心吊胆,担心你的家人会来找麻烦。结果做了那么多,才发现一切躲不过。我太傻,太傻了!”
积压在内心的种种,终于如火山爆发般喷射而出。伤心难过的,不是被他妈妈的迫害,而是他明知内情,却没加以阻止,随得他妈妈胡来。所有的不幸,缘于她的软弱和不坚定。如果当初分手后强硬一点,没跟他复合,她家就不会面临这样的困境。郝妙很自责,蹲下`身抱着头,放声大哭。
身后妈妈跟着蹲下,揽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妙妙,不是你想的那样,爸妈没有因此而受委屈,你先冷静好吗?”
郝妙猛摇头,哽咽着道:“我不要冷静,我现在好清醒。妈,我真的真的很后悔跟他在一起。其实任谁都知道我们不合衬,是我太幼稚,总相信有奇迹发生。我很累,不玩了可以吗?”
“你就是用这种态度,面对我们的感情吗?”头顶有道声音冷冷地落下,叶文远显然被她的话刺痛了,脸色变得相当阴沉。“这次出国,我跟我妈妈说,要和你结婚。全世界的女人何其多,可是就那个女孩子,即使她不优秀,她不漂亮,但我就只要她!我喜欢她,我爱她,没有她,我弹奏不出好音乐,我活不下去!我妈妈被我吓坏了,所以只好勉强答应!”
蹲在地上的郝妙,愣愣地半抬着头,呆呆地听他说话。
“我妈妈答应了,却又觉得以你的家境根本配不上我,于是想了个坏主意,把这幢旧房子买走,就为了让你爸妈肯搬去新铺子。她这人一生极少低头,连对爸爸的出轨也没作挽留。但是为了我的坚持,她愿意作出让步。”
“我知道她这做法不妥,做事也从不解释,会惹人误会。事后我跟你爸妈说清楚,同进也商量过,面店这些年虽然尚算稳定,但屈在这个小地方要赚大钱很难。我欣赏他们做生意的正直态度,所以决定以入股的形式,把‘好福气’面店扩充成高档次的食府。这样做既可保存了面店,还顾及了他们的尊严,可谓一举两得。这些天我们马不停蹄地赶着装修的事宜,就为了能在新店开张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我甚至还想过,或许能在新店开僻一个小空间,卖你做的西点,一圆你做蛋糕师傅的梦想。可是,在你的心里,竟然把我们想得如此不堪!”
他顿了顿,抿紧双唇。半晌,转过身,背着她喘了口气,自嘲地说:“郝妙,即使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仍是觉得不踏实吗?我的优秀,是我努力所得,我没办法去让自己变失败来衬托你。我一直在努力去融入你的生活,但显然你并不认同。其实并非你不够优秀,而是你一直活在你的自卑中,你始终不相信,渺少如你,即使不做什么,已有足够的力量与我平起平坐!你说后悔跟我在一起,其实我又何尝不是错看了你?”
空气中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郝妙浑身颤抖,似乎能预料到,接下来他的话会多伤人。
“你让我太失望了,或许,如你所说,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