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将军府坐落在京都最繁盛的地界,是前朝亲王府邸,空置多年。此次宋义凯旋而归,皇上特赐此宅,并下令修缮的华贵非凡。
一辆赤金丝绸装裹的马车从街尾飞驰而来,为首两位士兵策马开道,又有八名士兵垫后护送,一路疾驰好不气派。
车夫稳稳将车停在将军府门前,即刻便拥上来七八名侍女,将宋若凝拥在中间进入府邸。
将军府大门随即紧紧关上,只剩下远远侧目的百姓,感叹如今这位新晋郡主前呼后拥的派头不输灵安。
宋义正在饭厅准备用饭,刚执起筷子,就见宋若凝快步走来,面露不悦。
宠女儿的宋义忙放下筷子,问道:“凝儿怎这么早回来?沅王府未留你用晚饭?”
宋若凝兀自坐下,并不看父亲,扬着下巴一副置气的模样。
见宋若凝不回话,宋义追问:“可是在沅王府受气了?”
宋义看向宋若凝的贴身丫鬟鹊儿,鹊儿先是偷瞄一眼宋若凝,才小心翼翼上前对宋义低语一番。
鹊儿话还未说完,宋义怒拍桌子,气道:“好一个江枫!早听说他行迹浪荡,游手好闲,本以为皇上赐婚后他会收敛些,想不到竟这般放肆,不把我凝儿放在眼里!明日我就进宫向皇上回了这门亲事!”
宋若凝这才悠悠回头,反问道:“圣上赐婚,父亲还敢抗旨不成?”
宋义征了征,垂头叹道:“原以为立了大功,总算能从边关小城调职回京,也能给你找个好亲事。结果虽攀上了皇亲国戚,但配给我凝儿的却是个品行不堪的庶子……”
说到此处,宋义一魁梧奇伟的八尺男儿眼眶酸红了起来,“都是爹爹对不起你,但若是你不情愿,就算惹得圣怒,爹爹也去为你回了这门亲事!”
宋若凝面色缓和下来,握住宋义的手,“怎么会是爹爹的不是呢?若不是爹爹拼死立下军功,咱们父女还在那燕城苦寒之地吹风呢!再者,圣上授意这门亲事时,也是我愿意的呀!”
“沅王府门第虽高,但他江枫无才无德!我当初就想婉拒,可凝儿你究竟为何情愿呢?”
“爹爹您细想,您虽是新贵入京,但咱们出身不高,是用血肉博下来的功名。沅王爷为皇族宗室中身份最尊贵最有资历的,若能与沅王府联姻,您在京都的地位就更稳固了呀!”
宋若凝分析的头头是道:“江枫再不济也是沅王府的公子,我管他寻花问柳做什么?只要我进了门,拿了管家之权,他再想纳多少姬妾又能如何?”
宋义心疼道:“可爹爹只求你夫妻恩爱,并不想让你苦心谋虑为爹爹稳固地位前程啊!”
“您在战场上拼杀靠的是勇气和谋略,我出嫁到后宅同样需要拼搏谋算!先得当上能掌家管事的正妻,才能顾得上夫妻恩爱!女儿不屑做鸡头凤尾,做个郡主不算什么,日后争个诰命夫人才好!”
宋义感叹道:“我驻守燕城数年,忙于军务顾不上你,只将你交给奶娘带着,吃了许多苦!我的好女儿,竟这般有志气!”
宋若凝神情微变,将手从父亲掌心抽回,“父亲不是好奇我为何不悦么?虽说这些年您不肯提及,但今日我也要问问清楚……我娘亲,究竟是不是燕城歌姬?”
宋义脸色陡然沉下,鹊儿立刻遣了屋内仆从出去,只留了宋义近身侍卫星予一人。
星予年纪二十上下,婴孩时就被遗弃,身份不明。被宋义偶然收留后授其武艺,一直跟在宋义身边,是宋义最忠诚的心腹。
“凝儿是从哪听的浑话?”
“父亲忘了么?沅王府侧妃隋氏,从前就是燕城歌姬。今日相见,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我娘亲的闺名。所以,我娘亲到底是不是李淳儿?”
宋义眉头锁紧,低沉怒道:“隋氏居然如此放肆……”
宋若凝期待的眸光如被冷水浇灭,不可思议道:“看来是真的了?您一直不肯任何人提起我娘亲的身份,原来是因为她确确实实是个卑贱的歌姬……”
“你怎可如此诋毁自己的娘亲?”宋义震惊斥道,“你娘亲出身孤苦,学艺卖唱遭了不知多少罪!才跟我过了几天好日子,便因生你难产而亡!我不让他人提及是因为怕你因你娘亲的过往被嘲笑……”
“若是清白女子,父亲怎会怕我被嘲笑?您也知道做歌姬的女子都是如何卖笑接客的吧?京都满城的高门贵女,若那个隋氏将我的身世传出去,我还有什么颜面?怕不是让人当成笑柄!”
宋若凝一番刻薄言辞令宋义惊愕,他颤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