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桃跟随纷攘人群从镜花阁后门逃出,向护城河边方向奔逃。每个人都在忙着逃命,楼下的小厮急匆匆地呵马,有几匹马车撞在一起纠缠起来。
镜花阁养的护院四处在抓无头苍蝇般乱逃的歌姬侍女,还有不怀好意之人趁乱浑水摸鱼抢夺歌姬,一时间呼救哭喊声、肉搏拼杀声响彻夜空。
远处镜花阁的混乱人群已吸引来巡逻的官兵。初桃浑身僵冷却一刻也不敢停下,她这身装扮,无论遇到官兵还是护院都会惹上大麻烦。
待她感受到河畔湿冷气息时,眼前景象却令她绝望。黑漆漆的河畔空荡荡的,江炎并不在这里。
“老实点!”
一双粗糙大手从背后捂住初桃的嘴,一阵男人身上的汗臭味钻入鼻尖。背后歹人身形肥硕,腹间肥肉紧紧贴着初桃后背。一股作呕的感觉涌来,恐惧更将她包严裹实。
男人拖着初桃往夜色更浓的方向去,嘴里嘟囔着:“你若回到花楼那种地方,不被吃干抹净是出不来的!跟我回去,我把你养在外院,好吃好穿……”
穷途末路间,初桃用尽最后的力气,一脚狠狠踩下男人脚面,手肘向后奋力击其腹部!
男人痛得弹开半步,手上力道稍稍松懈,初桃猛地跳开转身,面向男人一拳击其太阳穴处。
趁对方吃痛,初桃撒腿向镜花阁方向跑。巡兵已至,即便暴露在人群中,也比被这个歹人劫走的强!毕竟江炎是京城总督,巡兵皆在他的统管之下。
事实却未有初桃想得那般容易。男人穷追不舍,虽挂了一身肥膘,步子却大,如恶犬般紧随其后。
初桃几次觉得男人粗糙油腻的手心挨到了自己的发梢,就在她筋疲力竭时,前方夜色伫立了一个颀长身影。
跌入江炎怀里的那刻,初桃紧绷的神经霎时断裂。一双微凉的手稳稳接住了她。
“咻”!
鞭影闪过,男子轰然倒地。不远处,是手握长鞭的之华。
江炎揽着瘫软的初桃,察觉到她浑身抑制不住地抖。他还未问出口,怀中人扬起泪迹斑斑的面颊哑声道:“二公子在里面。”
江炎诧异,随即看向之华。之华会意,向镜花阁方向去。
余下一段路,是江炎横抱起初桃走的。两名黑衣手下赶至,一个处理晕死过去的男人,一个护送江炎至马车旁。
劫后余生未让初桃感到轻松,反而因过度紧张而头晕目眩。一袭薄衣经男人拉扯更加凌乱,小小的一个身子缩在马车角落,鬓发湿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不明所以的江炎见状并未追问,将身上斗篷解下替她盖上。
带着江炎惯用的竹叶香的斗篷似暖巢般围绕住初桃,她顿时恢复些许理智,一改方才怯懦,冷静道:“今夜歌姬中有寻仇之人,藏了毒针无差别杀人。巡兵已去过问,鸨母定会将这批歌姬转移藏匿起来,事不宜迟,别让他们跑远了。”
如此从容镇定道出要害,与方才瑟瑟发抖的受惊小兽判若两人。江炎掩住心底错愕,指使手下速去追踪。
初桃仿佛筋疲力尽,说完这些便阖上双目,似睡了过去。
江炎望着这张泪渍未干的委屈小脸儿,忍不住问道:“你可有受伤?”
原主经历屠村的记忆与今夜的惊惧交织在一起,使太阳穴跳的急痛。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委屈与愤怒如潮水袭来,初桃陡然睁眼,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在?”
江炎被问的不知所云,“什么不在?”
“说好等我的,为什么不在?”初桃泪如雨下,一时不知是在问谁。她的人生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没有尝到过被人牵挂等候的滋味。
看着江炎不明所以的表情,她胡乱擦把脸,将头重新埋入斗篷下面。
罢了,卷入买卖歌姬事件是她自愿的。为命运凄惨的歌姬们,为探清灵安倾心的贾烨华的底细,也为了能获得更多银钱报酬。
拿钱办事的雇佣关系,凭什么要求对方呢?
待之华带手下回到河边时,天边已泛起霞光。
初桃平息情绪之后,主动与江炎细细讲述了所有经过。
出手买走十名歌姬的,有八名都是大方露面的商贾人士。剩下两名,除了贾晔华,还有楼下包房的一位拍得歌姬。但其指派小厮出面,并未见其真容。
出现在镜花阁的客人们,倒有些精壮干练的,言行举止很像出自王宫的侍卫。但他们只是寻常作乐并不参与拍卖,想必是财力不够。
其余再有脸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