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日清晨,江炎才去主院禀明了此事。
沅王爷气得当场抄起置于主堂先皇所赐的宝剑,要杀去贾府。叶氏险些晕倒,声泪俱下要进宫面圣去讨说法。
好不容易安抚住二人,江炎才提醒为保灵安清誉,此事是断断不能拿到明面上来的。
贾晔华失了生育能力,作为贾府独子,已是断了贾府香火。
这种后果,对于一向倨傲的贾晔华来说,比死了还令他痛苦。
沅王爷瘫在圈椅里,颤声道:“敢动我灵儿,断他贾家香火算得了什么!贾府怎么靠着贵妃爬上来的,本王就怎么让他跌下去!”
叶氏用帕子将眼泪擦了又擦,“炎儿说的对,此事关乎灵儿清誉断断不可闹大!贾府就是想让咱们吃个哑巴亏!现下要紧的,是赶紧将灵儿与小公爷的婚事落定!”
沅王爷愁云满面:“一早禅国公便领了小公爷回延洲去了!若小公爷对灵儿有意,怎会这么快返程?”
“灵儿的婚事断断拖不得了!不然日后再出什么岔子,我们灵儿可折腾不起!小公爷不来,王爷就去!禅国公再有威望,难道还看不上咱们皇家宗室么!”
“联姻的好处谁都晓得!只是禅国公溺爱老来子,不求联姻稳固家族,只求顺小公爷心意!”
江炎开口打断二人,“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灵儿醒来得知真相必要伤心。是我未护好她,让她上了贾晔华的贼船。所以必须要由我亲自告诉她一切。”
江炎讲述的时候,灵安只是静静听着,面无表情。
过了半晌,才像刚刚反应过来一般,放声大哭。
少女情窦初开喜欢上的人,内里是个衣冠禽兽,任谁也无法坦然接受。
哭闹是必然过程。沅王爷与叶氏每日都在青灵院陪着,连一向找不到人的江枫也不时探望。
这期间初桃费尽心力,变着花样做餐食甜品。但不管怎么哄,灵安都吃不下多少,肉眼可见的清瘦不少。
花露节当夜对于灵安虽然是残酷的回忆,但华贵画舫上着精致曳地礼服的灵安,还是被众人细细打量模仿。
第二日就有人来繁月楼求购灵安身上的礼服料子。
所幸灵安伤心之余,没忘叮嘱初桃把握机会将流光锦多卖一些。见灵安不忘挣私房钱,初桃才稍稍安心。
喜欢过的烂人,伤心过后也就过了。可赚银子是机不可失的。
在繁月楼忙了半日,初桃便要赶去祺林斋给灵安买糕饼。刚下楼,远远看见庆嬷嬷踌躇身影。
见到初桃,庆嬷嬷有些不好意思,赔笑道:“初桃姑娘事忙,不敢前来打扰……”
“那嬷嬷不还是来了。”
初桃冷冷打断,实在摆不出好脸色。贾府始终认为是关莹儿设计倒贴,不甘心丢了与沅王府板上钉钉的联姻,一直想求沅王府去圣上面前说情。
贵妃拎不清,开口替贾晔华求情,被皇上斥责,现下也说不上话了。
庆嬷嬷老脸红一阵白一阵,低声道:“我知道整个京都都以为是贾公子轻薄了关小姐。可真相是关小姐勾引陷害贾公子,想攀高枝!皇上为关府做主许了婚,可贾公子终究念着郡主的呀……”
“贵妃让老奴来求姑娘给郡主传个话,贵妃愿在中间替贾府说和!贾府愿迎娶郡主为正妻,关小姐为妾室,这样既成全二人姻缘,又堵住关府悠悠之口!”
初桃气笑了,劈头盖脸反问:“贵妃是被母家洗脑了吧?亲姐这般害自己,竟还去维护那个不成器的外甥!我们郡主为皇室贵女,联姻贾府已属下嫁!何况贾晔华辱人清白品德败坏!这种人也配开口说迎娶郡主?”
“还有,当夜贾晔华已被打残废,与宫中内监无分别!以为皇上出言替贾府瞒下此丑事,沅王府就不知道了么?若再敢纠缠,小心我将此事传播出去,让满京都都知道贾府独子是个无能之人!”
庆嬷嬷左张右望,生怕路人听见,“你、你一小小女子,怎将这种话宣之于口,也不嫌害臊!”
“该害臊的是他贾晔华!奉劝贵妃莫再昏头管母家闲事,有上次的事做例子还不够么?上次我顾着贵妃的颜面就算险些被冤,也未说出贵妃的隐疾!我虽卑微,但也不是任人随意冤枉欺负的!这铺面请贵妃收回!”
掏出怀中房契甩给庆嬷嬷,初桃顿觉浑身轻松。
以前只觉得贵妃可怜,现在想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只是好不容易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铺面,就这样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