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他不由得也笑了,再回信时,便是扯闲篇儿的语气了,提了提最近那些事,让裴显铮只管放心。
能与裴显铮说起的事情、殇痛甚至狼狈,绝不会与苏道成提及。
究其原因,不是苏道成人不够好,而是道不同。
苏道成骨子里有着历代忠臣的那颗忠心:只要皇帝没有触碰天下臣民底限的罪行,他就会无条件效忠皇权。
而他郗骁不是,因为他不可碰触的底限比寻常人多:亲人、挚爱、弟兄、军兵都是不可委屈的,都是他发誓再不会辜负的人。
有一度总担心自己就要被逼急了,而到如今,终于心安。现在不好过的是皇上——皇上如今比他的顾虑还多,比他不可触碰的底限也更多。
有时静下心来冷眼旁观,反复思忖,真会有点儿同情皇上:负担太多也太重,还是余生都不能卸下的重担,想要做到游刃有余,可要着实辛苦好几年。
可是,这真好。
持盈终究没有嫁错人。
而他,若是可能,若是皇上愿意给他余地,他会鼎力相助。这就不是单纯为着持盈了。毕竟,好帝王与好夫君是两码事。
他只是希望,皇上能够两者兼顾。
遐思间,一路疾行的马车进到王府,在外院停下来。
郗骁下了马车。
姚烈快步走来,面色凝重。
郗骁看一眼来回穿行的下人,手指刮一刮一边的浓眉,“谁惹着她了?在哪儿呢?”
姚烈道:“在您的外书房。嗯……听说是把书房的摆件儿字画藏书都毁了。”
郗骁面色骤变,火急火燎地赶去书房院。
姚烈张了张嘴,随后叹一口气。这还没说最要紧的那件事,王爷就这样了,等下……他可怎么张嘴呦。
郗骁疾步走进书房,迈过门槛儿的时候,差点儿被绊倒。
十岁起住到现在的地方,做梦都没想过,险些在这儿跌一跤。敛目一看,见门口乱七八糟地摆放着一些小物件儿。
他又刮了刮眉毛。到此刻,心里气归气,却知道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发作出来的。
他吸进一口气,打量着空空如也的书架、博古架,视线最终落在站在书架前的明月身上,对她招一招手,“出来,咱哥儿俩说说话。”语毕转身出门,席地坐在台阶上。
郗明月对忙碌的下人摆一摆手,“都下去吧。院子里不需人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