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能给叶舒玄的只有同情或是嗟叹,而对于叶舒玄来说,那份失望,怕是需要很久才能真正消化掉。
末了,叶昔昭又问道:“那你与我爹呢?你们又是怎么打算的?”总觉得翁婿两个不会就此放下追究唐鸿笑的过错,前者不甘,后者一直对那人心绪复杂。
虞绍衡沉默片刻,“来日酌情而定。”
“这话怎么说?”
虞绍衡到:“相爷若是宽容大度,愿意让他在别处安稳生活,我也不会反对。”
叶昔昭忍不住笑了,直言点破他们的心思:“你们不外乎是觉得,对于一些人来说,想要真正折磨他,不是让他自天堂跌至地狱,而是要让他一生活得不得志。”对于为官之人来说,永远看不到再重头来过的机会,才是被打断了脊梁骨。不能死去,却又生而无望。
虞绍衡默认。
之后的事实证明,虞绍衡的猜测皆成了事实。
宋青山被皇上发配去了陕甘一带,他以及后人,永世不会被朝廷录用。也就是说,他的官运已经全部断掉,不需再存一丝幻想。
而唐鸿笑,在多少人一味上奏弹劾之余,也有人请皇上顾念旧情,给他一条活路。皇上对这等忘恩负义之人的厌恶谁都看得出,使得他亲口下旨,让唐鸿笑的官职一降再降,而到了最后,厌倦了用这种方式折磨一个官员的心性,是以,唐鸿笑最终的去处,是漠北一个荒蛮小县城,任职为县丞。
唐鸿笑曾经得到过多少风光赞誉,如今就要承受多少落魄鄙弃。
盛夏的那个清晨,唐家人举家离开京城,随身家当,不过三五个包裹。
唐鸿笑落在最后,步行离京。
十来年前,那个满怀憧憬喜悦的男孩,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京城。那时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此生能得到几载春秋的风光无限,亦做梦都没想过,在得到一切不曾奢望的东西之后又全部失去。
是在前几日,他与李氏谈及和离之事。
李氏不说话,只是一直摇头哭泣。
他索性丢下一纸休书,两人就此由有名无实的夫妇成为陌路。
娶妻不过是尽孝之举,而在如今,他连尽孝的心都失去了。
有些女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任何人也不能将之取代。谁站在了她本该有的位置,谁就会让他心生厌恶。
某一方面来说,唐鸿笑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