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山缓缓地点了点头。
“今年不一样。”陆语笑道,“今年我打算散一部分钱财。”她扬了扬手里的钱袋子,“尤其今日。”
沈笑山瞧着她,笑,“不怕我把你花的倾家荡产?”
她不假思索地道:“那也值啊。”
“真这么想?”他问。
“那还有假?”
他唇畔延逸出分外愉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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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的杭七,看着林醉,目露钦佩。
上午,他和林醉去了沈宅,核实部分口供,亲自审讯了几个人,忙忙叨叨的,没顾上用午膳。
午后,他饿了,又想吃街头贩卖的辣味小吃,就带着她一起来街上觅食。
此刻为止,小东西吃了两份肉脯、两份包子鸡皮、两份姜虾、一份煎鱼、一份粉羹——看起来跟小猫似的,却比他还能吃。
“七爷这么看我做什么?”林醉用帕子抹了抹嘴,老老实实地说,“我是真饿了。前后一共也就花了一钱银子左右,瞧你的样子,好像我把你吃穷了似的。”
杭七轻笑出声,“没,我只是见惯了吃得特别少的女孩子,瞧见你这么个真性情的,有点儿意外。”
林醉笑一笑,没吱声。
“当然,还有惊喜。”他又补了一句。
林醉没留心听,正眼巴巴地瞧着卖旋炒银杏的小贩。
杭七笑着对她抬手示意,“走着。”
林醉笑得微眯了大眼睛,“多谢。我……出来的匆忙,一文钱都没带。”
杭七哈哈地笑,“想吃什么咱就吃什么,管够。”
林醉嫣然一笑。
等她吃饱之后,两个人坐在茶摊的散座喝茶。杭七问她:“你祖上是何处?”
“不知道。”
“嗯?”
“真的不知道。”林醉说。
“你是怎么到了陶真人跟前的?”
林醉说道:“我是师父捡到的。到了她老人家跟前,这么多年,都是恩娆姐姐养着我。”
“那时你记得自己的姓名,却不记得双亲姓名?”不自觉的,杭七犯了锦衣卫凡事寻根问底的毛病。
“是啊,不行吗?”
“行是行,只是不大合常理。”杭七如实道,“是你不愿意记得他们吧?”
“我记不记得他们是谁,又不打紧。反正他们也不稀罕认我。”林醉垂了眼睑,“我姓名从没改过,是陶真人的俗家弟子,是江南陆语的异姓姐妹——这些年了,他们想找我,不是太难的事。”
“这倒是。”杭七凝住她,“你有没有想过认祖归宗?”
“我才不稀罕。”林醉神色冷漠地扯一扯嘴角,“是他们不要我的,我还有什么好顾念的?”
“明白这个就行。”杭七笑着碰了碰她手里的茶盏,“你有陆恩娆,有傅清明、原敏修这样的长辈,很多人盼都盼不来你这样的福气。”
“嗯,我晓得。”林醉绽出甜甜的笑靥,“我跟恩娆姐,比一母同胞的姐妹还要亲厚,傅家叔父婶婶,待我也特别好。说起来,也不知道是我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平时总是犯愁,我要怎么报答姐姐才好啊?”
“你值得人待你好。”杭七笑笑地看着她,“在陶真人跟前那几年,挺苦的吧?“
“不苦啊,苦的是姐姐。”林醉想起幼时光景,现出几分苦涩,“姐姐小时候很爱哭的,晚间总是不声不响地哭鼻子,到了第二日,大眼睛总是红红的,凭谁看了都心疼。现在的她,跟小时候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人。”说到这儿,目光一闪,她懊恼不已,“真是的,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说了也没事,我又不是随意传话给别人的人。你小时候的事,我很愿意听听。”
林醉想到他锦衣卫的身份,心下释然,随着他的话题说道:“小时候,每个白日,其实都过得很好。师父给我们讲诗书礼仪,隔三差五地会带我们出去看景致、采野果、放风筝……特别特别多好玩儿的事情。
“我早晚要习武,姐姐早晚则忙于经商、制琴的事,其余的时间,都用来打坐、修道,只是,我们两个都不成器,那些只能用来修身养性。
“姐姐不爱做针线,长大后碰都不碰,但是小时候会给我做衣服、鞋袜,还会让齐叔给我置办不显眼的首饰——镯子、手钏、玉坠之类的。
“知道我馋荤腥了,就带着我跑出去胡吃海喝,回去之后被师父责问,都是她独自抗下,不让我陪着挨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