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初见一样。可是,预兆的一定是好事。”沈笑山飒然一笑,“听你的,就送到这儿。”
“珍重。”
“好好儿照顾自己。”
“我会的。”陆语凝了他片刻,转身下楼。
沈笑山视线不离她的背影。
恰如初见的女孩,衣袂飘飞,步履优雅,清逸如仙。
他在前所未有的被动情形下,看她走下长长的石阶,唤上随行的无暇、无忧,向院外走去。
他想起初见时她的憔悴、步步为营、锋芒迫人,想起自己动怒后的不留余地;
想起同住在傅宅的时日,他的试探、讽刺,她的隐忍伤心;
想起近日她展露的欢颜、狡黠。
往日种种,最让他后悔的,自然是对她说过的那些刺心的言语。
而她又分明提起过,说要跟他算那笔账。
三年的期限,算不算对他的惩罚?
算不算都不重要了,此刻最重要亦最让他揪心的是,她的背影,没流露哪怕一点点的迟疑、不舍。
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着实刺痛了他。
此刻就是这般态度,要不了多久,她岂不是就要忘了他?而他,岂不是就要失了她?
那……
生平第一次,他想在郑重许诺之后耍赖、反悔。
就在此刻,即将离开他视线的陆语止步、回眸望向他。
笑盈盈的。
沈笑山硬生生地按捺下举步赶到她面前的冲动。说好了的,不送。微末小事都出尔反尔的话,她对他的不信任会更重。
同一时刻,陆语遥遥凝望着驻足目送自己的男子。
他神色复杂,不舍、难过与忐忑是那么真切,不容忽视。
这是第一次,他的样子不再是从容淡泊,无法掩饰心头情绪,清晰地展露在她面前。
陆语定一定神,轻声交代无暇、无忧两句,原路折回。
沈笑山心头惊喜交加,却不知她返回的意图为何,一时间竟愣怔在了原地。
一如离开时,陆语回返到他面前。
沈笑山愈发忐忑,想问她是不是不忍心了,是不是也觉得条件太过苛刻了,冲口而出的却是一句没过脑子的话:“不走了?”
“……”陆语转头望向楼下,确定没有下人,才轻声道,“就算我想,你好意思么?”
“那你这是——不是,我脑子成摆设了,斟酌不了什么事儿。”
“……”陆语无奈地望着他。到底是在室外,她总要担心隔墙有耳——有些话,就算被他的心腹听了去,也是不妥。
沈笑山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侧身相请,“到书房说话。”
陆语笑着颔首,与他相形回到书房。
沈笑山不知她又要说什么,索性拖延她近在咫尺的时间,亲自去沏茶。端着茶返回来的时候,见她仍旧站在书案前,望着他平时就座的位置出神。
他将茶盏放在临窗的圆几上,轻咳一声。
陆语回过神来,转身看着他。
“不管你要说什么,喝完一盏茶的工夫总得有吧?”他询问的同时,打手势示意她到窗前落座。
“当然有。”陆语抿唇一笑,“今日出门前,我跟姨父姨母说,要傍晚才回去。”
沈笑山惊喜笑道:“那多好。到何处消遣,其实也不见得比在我这儿更好。”又因着喜悦,一面说着话便已一面飞快转动脑筋,“我私藏在这儿的东西不少,算得上宝物的也不少,你瞧瞧,给我帮帮眼?”
陆语莞尔,“那些都是小事。”
“对,”沈笑山不甘不愿地承认,“是小事。可保不齐就有一两样物件儿,是姨父姨母心悦之物。”
“我要是不想提姨父姨母过目呢?”陆语走到他近前。
沈笑山反问:“……那么,你能不能给我指条道,让我把你留到傍晚?你只管说,不论有无可能,我都会尽力而为。”
陆语认真地看着他,“我对你,就那么重要?”
沈笑山蹙眉,“废话。”
陆语轻轻地笑了,“可是,我对你到底有多重要?”
“身家性命。”沈笑山道,“恩娆,能不能再跟我再签一份生死文书、卖身契?”
“……”
“这一次,身份调转过来。日后我何去何从,全由你发落,只要你能让我追随在你左右。”
陆语讶然。富甲天下的沈笑山,要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