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盛轻笑出声。
“我出去透透气,想一想。”
齐盛侧身,做个请的姿势。区区几日而已,林醉却已完全是陆语在家时的做派,帮着长辈打理庶务,每日昏定晨省,彩衣娱亲,只是不肯碰切实的账务,避讳着,不给人猜忌的机会。
林醉在外院信步走着,没多久,杭七来了。
她有些无奈,这男子,对她的疑虑说不出个所以然,却一切如常,甚至变本加厉,有事没事就打着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找她——只今日,早间、午间已经见了两次。
既如此,她想着,也不差这第三回 了,当即让小厮把他请到面前。
杭七告诉她,林远道、荀氏已先后被沈笑山、陆语请到了沈宅。
林醉抚着额头,着实地头疼起来了。早就知道,林家,要交给姐姐发落,却没想到,眼下连姐夫都介入了。与姐姐是说不着亏欠的,可是,姐夫也跟着上火,便觉着亏欠了。
“你不想见见他们?”杭七亮亮的眸子凝住她。
“不相干的人,见来做什么?”林醉少见的有些没好气。
“但是,他们是你的心病。不管你承不承认,这是实情。真要是不在意,你也不至于……”说到这儿,他语声顿住。
“我也不至于怎样?”她问。
“也不至于这么窝囊。”杭七有了些许火气,“你又不欠他们的,总这么躲着,算怎么回事?你总不能让恩娆和先生护你一辈子吧?我只看着,都上火。”
她沉了好一会儿,闷出一句:“本来就是窝囊的性子。在姐姐跟前,我自来就是不播不转的人。”
“……”杭七是真对她没辙了,无奈地笑着,抬起手。那是要碰触她面颊的手势,但在中途,他忍住了,收回了手。
但是,林醉也真把他的话听了进去,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语气沉静而坚定:“我这就去姐姐姐夫家中。”
“我陪你。”他立时说。
林醉看着他,缓缓抿出单纯澄澈的笑容,“好。”
两个人此时并不知晓,也想象不到,陆语、沈笑山就快把荀氏和林远道气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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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语换了身粗布深衣,走进内宅待客的花厅,进门后,便望见了闻声起身的荀氏。
荀氏是样貌婉约、举止娴雅的女子。
同是女子,荀氏亦被陆语的样貌惊艳到了。果然,人不可貌相。瞧着像是仙子一般,心肠却那般冷硬。她腹诽着。
陆语态度柔和地与之见礼,落座后,慢悠悠地品着茶,细细地审视着荀氏。
那目光似乎是温和的,可是没来由的,慢慢的,荀氏生出莫大的压迫感。
荀氏牵出一抹笑,客气地问:“夫人唤我过来,有何吩咐?”
“言重了。”陆语一笑,“其实,本不是我要见你,是林家要见我们姐妹。”
“夫人说的是。”荀氏立时抓住机会,身子微微前倾,态度诚挚,“这些年,林家一个个过得浑浑噩噩,下人又办事不力,寻找多年,也没找见元娘。元娘,就是我们女儿的乳名,夫人应该知道吧?”
“我并不知晓。我师妹小字恩姀。”陆语慢言慢语地道,“你们找过她?我也没听说过。为何认定恩姀是林家的孩子?”
“元……”荀氏随着陆语改了对林醉的称谓,“恩姀耳际有一刻黑色的痣,肩头有三颗红色的小痣,连成一线。恩姀小时候,家里闹得不成样,长辈做主,把她打发到了开封一户人家,近日,林家派人到开封仔细打听了,知晓了她的下落。细细问过一些认识恩姀的人,说她耳际的确有那颗痣。我便想着,错不了。”
陆语颔首,“原来如此。都听说了哪些?”
“听说那户人家很是不成样子,躲债时撇下了恩姀。再后来,恩姀遇见了一个好心人,辗转将她送到了陶真人跟前。”荀氏苦笑,“陶真人的居处,我们真的不知晓。在以前,也的确不知道,夫人便是恩姀的师姐。直到最近,才能笃定此事。已然知晓,无论如何也要接恩姀回家。家里,的确是对不住她。”
陆语凝眸望着对方那张保养得极好的面容,“听说林家一大堆庶子庶女,夫人这些年无所出?”
“……”荀氏一愣,不知道这气韵高雅的女孩子,怎么就直来直去地甩出了这种话。只是,有求于人,她只能受着,“的确,这些年都无所出。”
陆语放下茶盏,抚着粗布衣袖。
绫罗绸缎,沈笑山从不穿,虽然如今朝廷对商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