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也是巧,罗松、景竹出去散心了,陆语和沈笑山要写信、回信,腾出半日留在家中。代安也没出门。于是,午间,三个人一起用饭。
一盘菜、一碗汤是给陆语的药膳。对于走到哪儿都能维持以往日常惯例这一点,陆语对沈笑山是很服气的。
用过饭,三个人在次间落座,喝茶,扯闲篇儿。
有小丫鬟来禀:“妙手秦的掌柜亲自来送东西给代小姐,代小姐要不要去见一见?”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事,便有必要请示。
“是么?”代安立时双眼一亮,放下茶盏,站起身来。
“慢一些。”陆语忍着笑,提醒道。其实是想说矜持些。
“夫人……”代安意识到自己失态,有些不好意思,抬手理了理鬓角。
陆语吩咐小丫鬟:“告诉秦公子,代小姐等会儿就去见他,把他请到小花厅喝茶。”
小丫鬟称是而去。
陆语笑盈盈地打量着代安,片刻后点头,“很好看。回房加一支八宝簪子吧。”
代安按捺下不自在,嘀咕道:“夫人揶揄人的路数,我真没见过。”她要是脸皮儿薄一些,这会儿一定已是满脸通红,可人家明明什么都没说。
陆语笑道:“快去吧。”
代安称是,行礼后向外走,听到沈笑山慢悠悠地说:“明年回来嫁闺女。”
“先生!”代安跺脚,回眸恼火地看着他。这夫妻两个揶揄人的方式,一个太委婉,一个太直来直去的,要命。
沈笑山悠然道:“那我把他打出去?”
代安转身,伴着他愉快的笑声,快步出门。
当晚,代安找陆语说体己话:“他告诉我,那个书桌之中,有一支他亲手打磨的玉簪。我找到了。”
陆语满心愉悦,“要不要收下?”到何时,若非手足,男子送女子簪钗平安扣玉佩之类,都是用来做定情信物。
代安则反问:“夫人觉得我可以收下么?”
“我和先生自然赞同。”陆语握了握她的手,“不然,也不会打趣你了。”
“你们啊。”代安有些沮丧,身形一斜,头靠在她肩头,“眼睛忒毒。”
陆语笑出声来,“难得有情人,先前只担心你一头热。”
代安不是扭捏的性子,闻言笑了,“就像您和先生,有一阵,我们都担心先生一头热,急得什么似的。”
陆语捏了捏她面颊,“你这不饶人的嘴,这时候也要拿我们说事。”
“跟你们学的。”代安理直气壮。
陆语笑着,“对,怪我们,上梁不正下梁歪。”
代安笑了一阵,随后道:“我以前真没见过他那样的,跟女子说话,耳根居然红了。第二回 去,他亲自款待,我就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也不知道,以前从不会这样,让我猜猜是怎么回事。然后,就笑笑地看着我,好半晌,看得我脸直发烧。”
只听着,便能想见到,那静默不语的一段时间中,两个人之间无声流转的青涩又清甜的情意。
“唉,”陆语忍不住喟叹,“真是没想到,居然能亲眼目睹一见钟情的良缘。”
代安却问:“您跟先生不是么?”两个人的心思太深沉,外人真的看不分明。
“怎么可能?”陆语立时变得气鼓鼓的,“他当日让我签了卖身契和生死文书,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见钟情要都是那样,不定出多少回人命了。”
代安笑得东倒西歪,笑够了,搂住陆语,“我的小义母,咱得记着这笔账,记一辈子,罚他一辈子对你好。”
陆语想了想,抿唇笑了。
.
沈笑山和陆语原本想去杭州、南京转转,但因为代安的事,便取消了那些形成,安心留在苏州。
这样的日子里,陆语和亲人手足的信件不断,字里行间,分别细细讲述近况。
傅清明、原敏仪、林醉住进了沈笑山在京城的家,不消多久,便与程家、唐家的人如亲人一般走动起来,眼下正在物色地段适合的铺子,要把新月坊开到京城,三人为此事忙得不亦说乎;
林醉的婚期定在九月,在那之前,齐盛会按照陆语、沈笑山拟出的章程,为她备好丰厚的嫁妆;
程叔父和唐修衡还算清闲,被皇帝催着多腾出些时间,分头教导太子的文武功课,程叔父得心应手,唐修衡却说头疼,情愿出去打一仗;
薇珑已经开始和工部协力修缮东宫,两位公主和两位驸马爷怕她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