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歌却笑微微的,此时此刻心情说不出的畅快,闻言不慌不忙的掏出收在袖袋里的册子,递给常青,“淇河袁家以棉花种植起家,后以布料生意做大,如今名下以淇河数一数二的绸缎行跻身行首商贾,但做得最长久、最来钱的却是袁家开遍东北边关的各处当铺。
袁骁泱那一房此次进京,除了自己那一房的管事下人,还带了本家的一个副管事,那管事总管当铺生意,这次随同进京,也想着把袁家当铺开到京城来。这本册子,就是此次用来开设当铺、以及打点皇商竞选的账册,只不过不是明帐,而是暗账。”
常青只当这些事是李英歌听谢氏或是忠叔说的,当下一听暗账二字,面色不由一凛,饶是她对做账不在行,但之前久在萧寒潜名下做事,眼界不比一般人,细看几眼就发现了不对,低声惊道,“袁家当铺收的这些东西真是……古怪的很!”
李英歌晓得常青看懂了,就拿过账册,有一下没一下的翻阅着,口中淡声道,“今晚的事,袁家首先怀疑的就是那些同为皇商竞争对手的淇河商贾,你仔细盯着袁宅的动静,看着他们狗咬狗咬得差不多了,就将这本账册‘送’到另外几家淇河商贾的话事人手上。”
说罢毫不犹豫的就将账册撕成了厚薄不一的三份。
这三份不完整的账册一旦落入竞争对手手里,淇河袁家还怎么争当皇商?指不定还要牵连袁骁泱这一房人。
常青想通其中关节,对李英歌的服从之心不禁生出一股惊惧来,小主子才多大,就能想得出、用的出这样直击要害的决绝手段。
李英歌见她沉默着收起账册,挑眉道,“怕了?”
常青摇摇头,拍着胸口道,“是有点后怕。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可不能瞒着我,自己冒险进屋拿东西,这样的事该由我来办才是。”
李英歌还当常青对她的城府和手段生出了微词,却没想到常青怕的是这个,当下心头一暖,意有所指的道,“放心罢,如今我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只能看以后如何了……”
常青听得一头雾水,又想不明白李英歌怎么会知道袁家将暗帐藏在那样掩人耳目的暗格中,见李英歌掖着被子无意再开口,只得按下心中疑问,将今晚的事前前后后捋了一遍,确定没有留下痕迹,才和衣睡下。
而先后起了两场不大不小火事的袁宅,起先因左右邻居都是闲置的空房,并未闹出太大的动静,直到外书房的火势控制住,左近的邻居听到示警的锣响,才先后派下人上门询问。
郑管事刚送走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忙又打点精神客客气气地打发走左近的邻居,心下却无法放松,抹着热汗进了外院的花厅,沉声禀报道,“下人去报案的时候,正好遇上巡城的五城兵马司,只是回转时火势已经扑灭,府内外都查了一遍也没抓到什么可疑的人物。不过……”
郑管事捏着墙角下找到碎裂引火瓶,接着道,“五城兵马司的人在正院和外书房都找到了这样的碎瓶子,一共六支,老奴留了一支下来。老爷、大少爷,你们看……”
袁士苍和袁骁泱早在看到瓶子残骸时,就神色一冷,对视一眼后示意郑管事退下,“这里你别管了,先带人把外书房拾掇清楚。和郑妈妈说一声,让太太先搬到跨院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