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歌看陈瑾瑜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心下无奈一叹,命常青上茶水,对裘先梓做了个请的手势,“裘公子请坐。我师姐是个闲不住的,又一心向医,您别怪她失礼。”
“哪里哪里,姑娘言重。”裘先梓落座接过茶盏润了润喉,说起正事来倒是没有一点拘束,只笑道,“病人最重要,这些都是小节,无所谓的。贵师姐有这样的医者心,倒是难得,小生怎么会因此怪贵师姐。
且她问的都在点子上,我和她交流起来并不困难。想来贵师姐亦是师从高人,不知可否请教贵师姐的师父名讳?”
贵师姐是什么古怪称呼!
李英歌失笑,有意为陈瑾瑜挽回刚才的乌龙,微笑道,“我们的师父乃是道士,并非医药圣手。我师姐这一身本事,一因她自身天赋,二因她肯下苦功夫钻研。自学四年能得裘公子的肯定,看来我师姐也并非闭门造车。”
裘公子一听是世外道士,便不再追问,反而肃然起敬道,“原来如此,小生佩服。”
说罢这些却卡了壳儿,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和女子聊天,默默捧着茶盏,自言自语的称赞起茶盏上的花纹来。
常人置身低调却不失华丽的兴园中,恐怕早已忍不住打探此间主人和来历了吧。
裘先梓一不乱看二不乱问,看着不像那些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
观其言行,倒颇有些醉心医道,外事不放在心上的执拗劲儿。
李英歌暗暗点头,试探道,“裘公子应该已经及冠了吧?裘家乃京中有名的医药老世家,您怎么会亲自上余山采药?身边也不带个下人伺候,尊夫人在家该担心了吧?
今天还好是遇上我师姐,莽撞归莽撞,却没有坏心。要是其他人,少不得就真要耽搁到这位大姐的性命安危了。”
对于初次见面的男子,又问年纪又问家眷的,实在有些失礼,更何况问话的还是正当年纪的闺阁女子。
这话实在有违李英歌的作风。
不说正在照顾农家女的雨晴讶然抬头,就连常青都一脸疑惑惊愕。
但李英歌所料不错,裘先梓却是不在乎这些的。
“小生二十有五,尚未娶妻。”裘先梓坦然答到,但凡有人递话头就又恢复那种一板一眼的耿直,老老实实接着道,“家中别业离姑娘这里倒是不远,小生来别业暂住,正是为了寻求医术上的突破。有下人服侍,反而分心,是以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
果然还没有娶妻么!
李英歌心中越加有底,一时喜忧参半,确认了这些后也无心再聊,借口去看陈瑾瑜,就起身出了花厅。
迎头一看,正见无归道长宽袍拽地,施施然跟着小厮走进花厅所在的院子。
李英歌挥退小厮,拉着无归道长的袖子拐到一边,低声道,“师父,您到厅外看一眼,厅中那位裘姓公子的面相如何?”
无归道长闻言挑眉,却问也不问就照办,袍摆一起一落,很快就转回身来,学着李英歌的样子,低声咬耳朵道,“乖徒儿,那位裘姓公子有什么问题?为师观其面相,并非将有大祸的样子,你这么紧张是为哪般?”
这四年来,形象大变的不止陈瑾瑜一个,日夜相处下来,李英歌才悲痛的发现,无归道长看着嫡仙一样的出尘人物,内里却颇有些吊儿郎当,尤其是那一张嘴,不正经起来也能气死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