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在提醒七姨娘,此处扎眼,要是把动静闹大了,事情成不成另说,要是把三太太或是别的人引来岂不麻烦?
七姨娘的脑洞却开错了方向。
心想眼前的小丫头身份再尊贵,也是三老爷的侄女,凭什么她的一双女儿被留在京里好坏不知,凭什么她要对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伏小做低?
再一想握在手里的底牌,顿时又将那对颤巍巍的傲人胸脯挺了挺,手中帕子附着浓重脂粉味儿,再次朝李英歌扫去,“倒是我一时着急没说清楚。二侄女啊,你住在老太太的暖阁里,大概是不晓得,你娘落脚的院子里有个二等婆子,人称刘家的,她替谢妈妈给我递了话。
说的就是让我家妙儿陪滕的事儿。只要你这未来乾王正妃肯点头,我家妙儿就把那什么穷书生的晦气亲事给退了,将来跟着你嫁进乾王府,嫡嫡亲的姐妹俩互相帮衬,那乾王府的内宅,还不就是你的天下?
即是谢妈妈让刘家的传的话,不就代表着你娘的意思?二侄女,你年纪小不知道厉害,我家妙儿可正是十八芳华,有她这个姐姐扶持你,还怕拴不住男人的心?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是还听不明白,我就直接找你娘说道去。”
彩琴越听越心惊,扶着七姨娘的手险些失了准头,差点一把掐死七姨娘。
七姨娘毫不自知,李英歌讶然过后,眼睛不由眯起,精光一闪而过。
斜刺里却窜出一道黑影。
常青似乎被七姨娘的一番话气得狠了,大步一跨,出手抓上彩琴用力一推搡,嘴里骂道,“七姨娘莫不是疯了,说的这都是些什么混账话!半个主子?好个半个主子,倒来我们小姐面前喷粪!”
七姨娘被噎得捏帕子的手直抖,不等她开口,就觉得一道大力冲得她踉跄,歪着身子就往李英歌落座的方向倒。
彩琴暗道不好,常青那一推搡用足了力气,这一下要是全着落到李英歌身上,非得出人命不可!
砌着石桌、石凳的小块空地外,可就是假山的断壁!
可惜她有心无力,被惯性一带,不仅没拉住七姨娘,反而连带着和七姨娘一起朝地前倾下去。
李英歌猝不及防,情急下只来得及挪开半个身子,下一刻眼前一黑身上一重,就被二人撞得甩出了假山顶。
脑海中突如其来,闪过的是族妹身死时的破碎画面。
族妹枉死,现在她又要照本宣科地再经历一次吗?
心头无名火拱起,李英歌咬牙,借着这几年跟常青学的拳脚功夫,极力调整身形,试图借力以减缓坠落的势头。
她忙着“手舞足蹈”,却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小福丁儿早在常青抓上彩琴之前,就暗暗挪到边缘,紧跟着李英歌坠下假山。
他灵活身手确实不输常青,面色在李英歌因急速下坠而不断变换的视野中,显出超乎常理地镇定和自信。
李英歌心头大震。
脑海中首先闪过的,是谢氏那略显诡诈的笑容,随即灵光接连乍现,原先连不到一起的种种细微末节,犹如破碎的拼图,转瞬间就连接成一条完整的线。
谢氏好心计!
谢氏好辣的手段!
李英歌很想收回前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谢氏还真就将她这个“孩子”给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