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是蚀骨的冷,下午的天气,茫茫一片雪海,映的如同白天一样。
屋内却是一片岁月静好。
祁天年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雪景发呆,骨节分明的手指,托住白的略显病娇的脸庞,雪花片片落在他的跟前,他伸出手去抓,却像握住手中的沙。
雪很美,却不善解人意,孤独感和冷意席卷着全身。
不知怎么的?这一天下来,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白皙的手揉了揉,长长的睫毛微颤着,心也跟着微微颤抖着。
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还是害怕这些流言?总之心脏的位置总是隐隐的不安,让病态美的脸,添上了几分忧郁,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一侍卫前来通报,让他去一趟樊星阁。
他知道,该来的总归要来,上一次刺杀任务失败,接下来就是等待审判了。
作为一名顶级杀手,倒不是怕死,而是这段时间,风言风语一直不断,有人揣摩他和王爷之间的关系,也有人传出他即将被废的流言。
樊星阁,一白衣男子坐在昂贵的软皮榻上,他一身上好材质的裘皮大衣,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双深不见底的冰眸子,略染几分怒意,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绝美精致的脸,透出一丝烦躁。
见人被带过来,随之又转变成厌弃。
他单膝下跪:“王爷!”
男子昂了昂下巴,扫过他一眼,低沉的开口:“过来”
祁天不敢懈怠,上前:“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
男子从腰间抽出一张契约递了过去:“以后不用跟着本王了”
祁天怔住了。
刺杀失败应该被处罚,王爷让他走是几个意思?
一个被主子抛弃的暗卫,以后的生活,他不敢想象,随波逐流,没有庇护所,只能是一个人宰割的羔羊,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很想把‘为什么’三个字问出口,但思量了一番,他还是咬牙忍住了。
毕竟他是王爷,是他的主子,连他的命都是王爷给的,即使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只不过,他想不通,默默的守在他身边,这十年间又算什么?
他依稀的记得,十年前,他把他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情景。
那是一个非常酷热的夏天,深夜,他祁家一家十三口,惨遭灭门,刺客残忍极端,就连他家的狗未能逃脱魔爪,血流一地的惨状,铺天盖地而来的,浓浓的血腥味,笼罩着整个夏天,使得整个祁府像是铺上一层不寒而栗的寒意。
他以为自己也难逃一劫,可那刺客只是刺伤了他一剑,他便装死,刺客简单的检查了一遍,便粗心大意的离开了。
他拼了命的想爬出去,可这些尸体太沉了,他才十五岁,本身体弱多病,力气就小,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推开。
这时,一个少年像救赎的光,悄然无息的站在他面前,他伸出手,那张好看的脸,至今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最后他得救了,是少年救了他。
自此以后,他教他习剑,教他武功,将他打造成一名顶级杀手,还帮他报了这血海深仇,但从那以后,他内心也开始悄悄的发生了变化,对他莫名的暗生情愫。
十年来,他无一不尽心尽力伺候他,人前他是他的带刀暗卫,替他披荆斩棘,给他挡暗箭,杀明枪,暗地里,却甘愿做一名默默无闻,和他做一些见不得光,不被世俗接受的事情。
可如今,他却要抛弃他了。
“王爷…”他抿着唇,一些话,始终难以启齿,脸上写满了不甘。
为什么?难道是他做的不够好吗?
只是因为一次大意,刺杀失败,他就要成为一枚弃子,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男子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暗晦无光,看不出他此中之意,冷峻的脸,眉头紧皱着,始终一言不发。
他攥紧手中的契约,仿佛心在滴血,是的,他不要他了。
心脏骤然一紧,许久才淡淡开口:“其实…我早就不想跟着王爷了”
“哦?是吗?”男人眼神疏离,捏紧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你早就不想跟着本王了?”
呵…他撇过脸:“是啊!两个大老爷们这样算怎么回事?总归是要娶妻生子才是正事啊!”
十年来的感情付之东流,在他心里,他始终是个搬不上台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