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趁着方知琢当晚值,秦亦楠背着琵琶,去了群芳楼。
夜晚的群芳楼,灯红酒绿,数十位锦衣华服的公子们坐在一楼大堂,面色酡红,摇头晃脑听着乐曲。
秦亦楠拎起裙角,熟门熟路上了二楼,她推开门,正有一人等在屋内。
那人一身深皂色短袄,眼若寒星,听见动静,锐利的目光直直射了过来,待看清楚来人,眼里寒芒如冰雪消融,染上了几分温度。
“楚朗之?”秦亦楠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楚朗之起身行过礼:“见过秦姑娘,前些日子虹霓将信交给我,关于信上提到的事情,还是来京城当面禀告较妥。”
楚朗之,曾经是暗亭首领,事发当天因为有事被方明意派去了别处,恰巧错过了葫芦谷一役,待他赶回,已经晚了。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秦亦楠了。
楚朗之默不作声,只拿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气色尚可,面色有所缓和。
他沉默了片刻,也不过多寒暄,开门见山,直接汇报他在连云城内打探到的消息。
“一年多的时间,我一直盯着郭延生,他一直龟缩在城中,无甚大动作。”
郭延生,连云城城主,也是当时按兵不动,没有派兵救援的将领。
“还是依旧没有全辉的下落,直到前两天,我截到了一封郭延生送往京城的信。”
楚朗之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信笺。
“我抄录了一份,信里提到了全辉在大理寺手里。”
大理寺?
秦亦楠睫毛微颤,若有所思。
“这封信是送给谁的?”
“太傅高思邈。”
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高太傅乃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德高望重,朝中追随者众多。
竟不知当年之事和高太傅也有牵扯。
“方将军没了以后,边境一盘散沙,郭延生只守城不出,各个派系都想要扶植自己人,高太傅,豫亲王,甚至左相赵翊都插了一手,新来的却又没这个本事,打了几场败仗之后,彼此牵制,最近消停了些。”
一缕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撒进屋子。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太晚不归,容易让人生疑。”
楚朗之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囊,随手递给她。
“我把你的匕首带来了。”
秦亦楠惊喜,解开布囊,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静静地躺在掌心,通体乌黑油亮,一抹寒光反射,印出了她嘴角怀恋哀伤的笑容。
她掀开琵琶背后的暗槽,将匕首放了进去,严丝合缝,仿佛本来便是一体。
当天晚上,方知琢没有过来,秦亦楠也没有刻意去等,洗漱了后便自己上床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大理寺遣了人过来,说是方大人临时接了命令,出京城办事,要过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秦亦楠淡淡应下,不甚在意,关上院门,转身收起晾在院子里的衣物。
天阴下来了,厚重的乌云层层叠叠,又要下雨了。
一连几天,秦亦楠申时出门,亥时回别院,很是准时。
群芳楼不愧是京城最繁华的酒楼之一,也是打探消息的绝佳场所。
秦亦楠成了名乐师,白纱覆面,安安静静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弹着琵琶。
楚朗之则打扮成小厮模样,混迹在大堂里。
几天下来,乱七八糟的八卦一箩筐,有用的消息倒是一条都没有。
“我赌一两银子,你看她腰细如柳,指若葱白,必然是个美人。”
“若是美人,为何要藏着掖着不能见人,怕不是貌若无盐,羞于见人罢了。”
忽然,角落里几人声音越来越大,其中一人碰的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拉扯着对面的同伴,走到秦亦楠身前。
“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刘文进。”
刘文进脸上挂着自认为很迷人的微笑,强装着文绉绉道:“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姑娘的风姿让在下倾倒,不知姑娘可否把面纱摘了,让在下仔细瞧一瞧。”
秦亦楠略略往后退了一步,低头小声回道:“小女子貌若无盐,不敢污了大人的眼。”
刘文进的同伴乐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愿赌服输。
刘文进眼底的不满一闪而逝,甩开同伴的手,凑得更近了:“就看一眼。”
秦亦楠略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