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琢坐在悬崖边。
那一日,秦亦楠便是在此处坠落的。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崖底呼啸而上的旋风,夹杂着冰凉的雪粒,冰寒彻骨。
“方大人……”
身后传来林从越微弱的恳求声。
他睁开了眼睛,入眼一片雪雾茫茫,如神秘仙境般吸引人沉沦。
东方新升的太阳掩藏在重重阴云后,只泛出了些许微弱的亮光。
他脚下便是深渊。
林从越自看到修罗面具后,不敢再叫嚣,但他也拿不准方知琢究竟想要干什么。
在他身旁不远处,堆着两大坨布袋,隐隐还有东西在里面挪动。
林从越皱着眉,眼神不住在方知琢和布袋间打转。
方知琢仅仅将他的双手双脚绑着,宽松的连着一根绳子,另一端系在了不远处的大树树干上,给他留了很大的自由活动空间。
林从越趁着方知琢不注意,趴在地上,如一条蠕动的毛毛虫一般,略略往布袋方向移了移。
“你说,那天她被绑着,害怕吗?”
方知琢的声音远远传来,飘忽着似哭似笑,形如鬼魅。
他并没有期待着林从越的回答,反而神情温柔地轻轻抚摸着腕间。
一条碧色发带缠绕在他的腕上,正是他曾经送给秦亦楠的那条。
他闭了闭眼,待再次睁开时,满眼深情褪去,残留下的,只剩冰冷。
林从越壮着胆子,脚下略微往那两团隆起的布袋方向移动了一寸,眼看着近在眼前,耳旁突然响起低低的询问:“这么好奇么……”
低低的轻声听在林从越耳中,却如平地起了炸雷,林从越顿时惊出了一身虚汗。
他全身不敢动,颤抖着转了转眼珠子。
刚才还在悬崖边的方知琢,如今已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幽灵一般,完全听不到动静。
微弱晨光罩在他雪白的头发上,形如厉鬼。
他拉起布袋,露出下面的两个人。
不,或许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只是拥有着人形的两摊碎肉。
两个人的手脚从关节处被折断,整个人弯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全身的肉像被梳子梳过一样,形成一条一条细细密密麻麻的血坑。
浑身肮脏,污秽不堪。甚至还隐隐散发着一股屎臭味。
但是轻微的呼吸声表明他们两人还没有完全断气,但全身上下的凄惨的伤痕,让人觉得他们已经坚持不到今天的太阳落山。
巨大的震惊之下,林从越的表情麻木呆滞,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惊胆战,甚至涌起了一股兔子狐悲的忧伤。
然而,方知琢并没有给他多少哀伤的时间,他飞起一脚踹在林从越的胸部。
林从越稳定不住身形,被一阵巨大的冲击力倒飞着掉出悬崖,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惨叫出声。
心脏血液流到了耳膜处,每一下的跳动的声音仿佛被拉的很长。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
下一刹那,他停在了半空中,双手手腕处尖锐的疼痛,让他知晓他还活着。
大起大落间,他觉得两腿之间传来一股温暖之意,随即一阵阵寒冬的冷风吹过,很快变成了阴冷的湿意。
方知琢居高临下从悬崖上静静俯视着被吊在半空中的林从越,冰冷的眼底染上一抹无趣,堂堂兵部员外郎竟是被吓尿了。
赵衙内一早天还没亮,就被七曜从床上拖了起来。
在七曜的叙述中,他知道了方知琢大半夜的不睡觉,反而乔装抓走了林从越。
“倘若他抓走了林从越是为了给秦姑娘报仇的话,那么他们二人此刻应该在悬崖上。”
赵衙内不愧是从小和方知琢一起长大的知己好友,真真被他猜中了。
当他们二人赶到悬崖的时候,远远看见方知琢当空飞起一脚,将一亮绯色身影踢下了悬崖。
“谦怀,你住手——”
赵衙内只感到一股气堵在胸口,甚至于有些出奇的愤怒了。
七要趴在悬崖上往下瞧了一眼,见林从越双手被一根绳子牵扯着吊住了,抬头对赵衙内略略点了点头。
赵衙内松了一口气,天寒地冻的他内心焦灼无比,再加上一路狂赶,额角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愤怒无比,大吼一声:“谦怀,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他无比恳切,只求他能够迷途知返:“你当真要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