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转眼又是一年春天,小雨润如酥,薄雾漫过远处的青草,升腾起一片飘渺的湿气。
如今刚开了春,万物复苏,乍暖还寒。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燕尾关外,猎猎风过,整个旷野扬起细碎的风沙。
微弱的晨光下,远远走来三道细长的人影,缓缓向着城门口移动。
燕尾关是距离魏国京城最近的关卡,也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一但燕尾关失守,敌军便可长驱直入,直逼京城。
方知琢牵着马,背着行李,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褂衣,戴着宽大的帽帷,身后跟着书童打扮的七曜和八岐。
这一年内,他安安分分的当着他的大理寺狱丞,不惹事不生非。
小皇帝想找个机会将他重新提拔上来,于是借此机会,下了一道口谕,若能成功破得此案,待回京后,便可名正言顺的重回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燕尾关内,自年后,时有离奇命案发生,目前已经上报死了一位巡察官,一位县令。
这么明目张胆针对朝廷官员的赤裸裸恶意让朝中人心惶惶,加上燕尾关特殊的地理位置,陛下暗中一道口谕,让方知琢领了这趟差事。
说到这燕尾关,方知琢突然想起了一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去年一年,大齐屡犯边境,可大家不知道的是,在去年年末,大齐猛将蒙飞单刀直入,差点就攻破了燕尾关。
正是在那紧要关头,在齐国最东边,靠近梁国国界,一支新的军队异军突起,行军迅猛如狼,如一把尖刀深深插进齐国腹地,接连打下齐国三座城池。
蒙将军慌忙回援,可还未等大军至,那个神秘的军队却如潮水一般褪去,干脆无比地离开了那三座城池,毫不留念,随即空气般消散,找寻不到了。
无人知晓这个军队的来历,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隶属国家以及人员情况。
问那三座城池的百姓,有人说是遮天蔽日全是装备精良的银甲士兵,可还有人说也就仅仅看到了十几人,说法不一,毫无可信度。
但是派出去的探子和过往的商队,传出的消息有一点重合,那个军队自称烛龙军,除此之外,再多的就打探不到了。
正因为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烛龙军,魏国才得以有了喘息之机。
但自那一次后,再没有听说过他们出没的消息。
但是烛龙军三字,就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剑,齐国军队再不敢轻举妄动。
冷风迎面吹来,打断了他纷繁的思绪,道道寒风像是细碎的刀子,打在脸上,掀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喵呜~
他的胸口处突然一阵鼓动,探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
乌龙胖了一圈的身子在方知琢胸口团成了一团,像怀里揣了一大团黑色毛线团。
“大人,不如将乌龙放在书箱里。”
方知琢此行为避开有心人的耳目,所有事项一切从简,因此只带了七曜和八岐二人,七曜身后背着个竹制书箱,里面放了些零散物项。
“不必。”
七曜和八岐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
自一年前秦姑娘走后,大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苟言笑,一头花白的银发用碧色发带扎起,衬着年轻英俊的面容,愈发显得怪异十足。
所以他出门都会戴着宽大的帽帷,用以遮挡别人的视线。
他将秦姑娘的遗物全部妥善安放在别院中,落了锁,只有他自己能够进去,和秦姑娘有关的东西从不让别人触碰,包括留下来的这只猫。
一年的时间,对于乌龙来说,就是一把残酷的杀猪刀,它从一只乖巧的小猫咪,变成了一只灵活的黑胖子。
如今这只黑胖子,还觉得它是一年前那个小可爱没有改变,依旧喜欢泰山压顶般窝在别人身上,而方知琢却甘之如饴。
离燕尾关百米远处,有一座茶楼,由于地处要道,来来回回出关进关的人都会路过歇一歇,小小的茶水生意格外红火。
茶老板是一位两鬓斑白的大叔,腿脚还有些不利索,但是脸上挂着舒心温暖的微笑,和谁都能聊上几句,那笑呵呵的模样让大家仍不住忽略了他的缺陷。
这一天,袁大叔已经坐满了来往客人的小茶铺,心里很是高兴,随手擦去额上点点汗迹。
这时,茶楼里走进了三个人,为首之人落座后,袁大叔迈着不太利索的脚步走上前去。
“大哥,可要喝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