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雁初侧身坐在她面前,忽然放低了声音道:"你走吧。"
岳如筝抹着眼泪,道:"你真的要赶我走?"
"你留在我这里,总是哭。"他顿了顿,道,"既然不开心,就回庐州去吧。"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是一点感情都不讲?!"岳如筝发狠地砸着自己的腿,牵动了脚踝的伤口,痛得弯下了腰。
唐雁初蹙着眉,用膝盖顶着她的手臂,用力往后推了一下,让她倚在床头。
"你发疯了吗?"他语气还是不悦,但声音却降低了不少。
岳如筝背转了身子,朝着里面,默默饮泣。
过了一会儿,唐雁初道:"岳如筝,帮我拿一下你写的信。"
岳如筝负气转身道:"你要干什么?已经被你撕碎了!"
"给我放在怀里。"他低头看着那半张信纸,道,"先存着,以后你再走的时候,还可以用一下。"
岳如筝哼了一声,将那信纸塞到他衣襟里,道:"就剩一半了,没有用的。"
"那把你手里的半张也给我。"唐雁初低垂着眼帘,眼里覆着淡淡的云雾。
她怔了怔,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将那半张已经被眼泪打湿的信纸收在掌心,道:"凭什么给你?以后我走的时候,再也不会给你写信了!"
唐雁初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寂静深远,好似千山竹海,暮雨潇潇。
第十一章夜凉独自幽露生
趁唐雁初出去的时候,岳如筝把那半张墨迹斑斑、泪迹斑斑的信纸藏在了怀里。
之后,唐雁初好像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跟她置气,但始终不提七星岛的事情。
岳如筝想,自己对唐雁初,好像真的了解很浅。相处了十多天,从一开始的以为他没有任何情绪,到后来跟他互相发脾气,再到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是尽管如此,他究竟为何会和七星岛连家关系冷淡,情愿一个人住在这深山,岳如筝是一点都猜不透,也不敢去过问。
潜意识中,岳如筝也不想去深究他的身世。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喜欢打探别人的私事,或许是因为她害怕看到他那漆黑眸子中隐含的点点忧伤。
不过,也因为这事,她发现唐雁初除了安静善良之外,好像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会很快从负气之中回转到原先的状态。比如这次,她好像也没有说多少深刻的道歉之语,他就又慢慢地沉静了下去,好似一池秋水被人扔了石块砸出涟漪,荡漾了一阵后便自己恢复了平静。岳如筝想,自己是不是白白哭了那么多眼泪,弄得眼睛生疼。早知如此,就应该忍住,不要在唐雁初面前丢脸,自毁形象。
不过他这个优点,好像与自己也一样。她这样想着,就高兴起来,甚至还用被子蒙住嘴,偷偷地笑了。
唐雁初正巧走进来给她送饭,看到她露出的一双大眼睛,不由一怔。他将竹篮搁在柜子上,坐在床前道:"你一个人偷笑什么?"
岳如筝的脸红了一下,拉下被子,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笑?"
"你的眼睛都是弯的了。"他淡淡道。
岳如筝瞥了他一眼,起身端过碗,低头唤道:"小唐。"
他微微扬起俊秀的眉,望着她,好像在等她往下说。
岳如筝自己微笑了一下,对着他道:"我还是习惯这样叫你。"
他静静地望着她,眼里微微有些涟漪,好像池水被夜风吹拂,映照了无数的星光。
"我本来就姓唐,唐雁初。"他声音清浅,但语气极其坚定。
唐雁初除了给岳如筝送饭之外,很少会来她的房间。晚上的时候,岳如筝扶着墙慢慢走到他睡的房间门口。有淡淡的微光从门缝中透出,她轻轻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半。唐雁初站在门后,以询问的眼神望着她。他身上那件石青色短襦没有系好,散着衣襟,露出里边的素白衣衫。
"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岳如筝有些尴尬地道。
唐雁初迟疑了一下,往后让了一点。岳如筝走进来,双手反背在身后,将身子倚在门上,道:"白天苏沐承说了,他们极乐谷对付不了我师傅和师伯,已经跟你父亲……"
"他不是我父亲。"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唐雁初便截道。
岳如筝怔了怔,但心里早已预料到他必定与家里不合,于是硬着头皮道:"好吧,小唐,不管你是否承认……我其实也根本不想问关于你家里的事情,可是我现在怕那个……那个连海潮真的会为了得到龙心草,跟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