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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只是,临到关头,她又有些胆怯了。

她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她期待他能给出回应,却又因为百分之一拒绝的可能而萌生出怯意。

裴聿一步步走向他,眼眸幽深,停在她面前时,景意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凉意,好像夹杂着风雪。

景意不由得一缩。

裴聿回来的路上,一直开着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冷静,按捺住那颗按捺不住的心。

他低头看她毛茸茸的脑袋,想伸手揉一揉,但又怕冷到她。

“下雪了。”

他再一次重复。

“嗯,”景意知道再拖延也要给他看的,小声应了句,“知道了。”

沉默了几秒,她轻声道,“那你跟我上楼。”

裴聿就跟在她身后,他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像是一记记重鼓敲在她的心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都能听见略急促的呼吸声。

站在卧室门口,景意的手落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秒才拧开。

她慢吞吞地把那本相册从她包里拿出来,裴聿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她背对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一骨碌把相册塞进他手里就跑了,

“你看吧,我先去洗澡!”

浴室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裴聿看着景意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在床边坐下。

他看着手里的相册,指尖微顿,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看到第一张照片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乌泱泱的一大群人,看不出镜头的焦点在哪里。

直到翻到第二张,第三张……

裴聿的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花,浑身血液都开始倒流。

这本相册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有他自己的身影。

第一张照片是他高三百日誓师大会的时候,统一的蓝白校服,高三生排成整齐的行列,他在照片的最角落里,无聊又冷淡地看向一边。

第二张照片是他的背影,周一晨会后大家一窝蜂涌向楼梯口的时候,他在人群中,只露出半个背影。

第三张照片是他坐在校园的长椅上,梧桐树荫下笼罩着,只有远远的身影。

还有第四张第五张……无一例外的,全是他的背影,或者是人群里他只露出一个侧影。

如果不仔细辨认,连他自己也认不出来。

而每一张照片,右下角都会写下日期,有时候还有简短的一两句话。

“今天在食堂吃饭,和他只隔了一个桌子。”

“他穿校服真的特别好看,好像无论何时何地,我总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

“要高考了,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毕业快乐。”

……

“他回来演讲了,穿着白衬衫,好像比以前开心了一点。”

“下雨了,我还是习惯撑着他送我的那把伞。”

“在北城大学,我们还有机会见吗?”

……

裴聿心里突然有股窒涩感,酸酸涨胀,说不出的难受。

他有过很多设想,也隐约有预感景意对自己的心意是什么样的。但是他却从没有想到,是从高中开始的。

他不记得他们有过接触,可是在那一张张照片里,她又是躲在哪个角落看着自己,用怎样的心情写下那一些微不足道的交集呢?

一想到她高中时的经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看他的背影,他都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起,心痛得难以呼吸。

裴聿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些照片和话,她的所有情意,都在里面。

明晃晃的,直白又热烈,像是要灼烧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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