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御书房,楚巽走在去往卫所的路上,却见陆璟颢和陆璟郯站在路旁,轻声说着话,等人的姿态,听见他的脚步声,两人转过身来。
陆璟颢瞧了他一眼便笑道:“心情似乎不错?”
楚巽停下脚步,只行了礼,并未对陆璟颢的问题作出回应,陆璟颢也不介意,只示意他边走边说。
陆璟郯随后跟上,笑道:“使臣团如今已到江源,皇兄和表哥最近瞧着很是忙碌。”
到了江源道,约莫还有半月余便能到达京城。
分明与蛮夷和谈之事楚巽不负责,可他却至始至终都没少参与每次议事,陆璟颢更是时常来卫所问询他的意见。
陆璟颢就道:“皇弟要督建祭天坛的修缮,亦是不清闲。”
今年新年惠安帝领着众臣举行祭天仪式之时感叹了一句:这祭天坛比大周更为久远。不久后,工部便上奏了祭天坛的修缮提议。
为此,陆璟郯最近还奔波于各大商户之间筹措修缮费用,因为户部拨不下这么多的银两,对于此事宁辞戍也象征性地掏了五千两。
三人到了卫所,楚巽只吩咐了属下上茶点,便自顾地在书案后坐下,开始处理积累了一个上晌的公文。
“表哥偶尔放松下公文也不会跑了去。”陆璟郯见此笑言。
楚巽只言简意赅应道:“只会越积越多。”
“表哥这么忙,似乎都要忘了与元三姑娘的亲事?”陆璟郯不由疑惑,又问道。元蓁几乎都待在府里,他接触不到她,楚巽自是也无法接触,而九月金秋之时便是选秀之时,楚巽竟还不动作吗?
楚巽落在公文上的目光微微一闪,手上动作不断,继续在公文上落下朱批,口上却淡声道:“自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自会为我张罗。”
楚巽突地发现,这话还挺好用,至少用来应付陆璟郯已然足够。
陆璟郯果然无了话,抿唇不语。
楚巽与他不一样,他的亲事虽也需惠安帝点头同意,可却不需他太过费心去谋划,长公主自会为他张罗,而他,若是侍妾他还能自己拿了主意,可正妃和侧妃人选,需得上了玉牒的,却只能经了惠安帝和皇后的同意,再由惠安帝下旨赐婚才可,无法接触到她,元勊更是屡次以公务繁忙为由十次有九次拒了他的邀约,他颇为挫败,原计划着先得了她的芳心再请旨赐婚的计划只得一搁再搁。
前次好不容易见着她,却偏偏那么多少爷姑娘在场,与她说话总被岔开了去,找不到机会与她相处,还总有人阻挠……
陆璟颢直接拿了一碟口感松软咸淡适宜的豆乳糕放到了书案上,炯亮有神的双眼微微带笑,朝楚巽笑道:“拿糕点的时间总是有的,先吃点吧。”
议事至今,他们皆是还未用午膳,而他来卫所的次数多了,早已熟知了楚巽的处事,也知晓了这位表哥口味不喜甜的。
楚巽看他一眼,淡声道:“谢了。”随手便捏了块豆乳糕入口。
陆璟郯在一旁瞧得,细长的眉眼微眯,暂且敛下了别的心思,勾起了一边唇角调笑道:“还不知皇兄和表哥这么亲近了。”
楚巽刚回京时对他们皆是淡淡,不疏却也没有多近。陆璟颢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趁他忙于其他事务,却一直待在楚巽身边,楚巽如今显然待他要比他温和。
陆璟颢只淡笑道:“阿巽尽心为父皇分忧,我代为关心阿巽的身体也是应当。”
说的合情合理,陆璟郯却直觉不止如此。
只他也未再说什么,说再多也是虚的,陆璟颢对他又怎会说真话,对他们,他需要自己观察。
陆璟颢看着楚巽专注于公文的模样,好奇就道:“阿巽,你是如何能将事情考虑部署得那般周全的?”
先前在御书房,父皇虽没问询他的意见。但他自己也有在思量,他想到索尔格可能会采取暗杀的方式,想到要增强兵力,却唯独没有想到秘密转移这点。
秘密转移,是对确保索布的安危不出差错的最为有效的方法了,毕竟,让索布继续待在四方馆,他们谁也不能就保证索尔格何时行动,且会用何种手段。
楚巽闻言,抬眸就见他凝眉苦思的样子,大致也明了他为何会有此一问,便暂且放下公文,道:“殿下不必心急,你我所历截然不同,思量事情的出发点和方向自是不同,需要决策的事务多了,自然而然就会愈发全面,且我与索尔格对敌多年,自是比常人更为了解他些。”
中肯之言,淡然的语气,只是朴直陈述事实。